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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间，线索如鹅毛大雪般飞进事务所。
满桌子、满地、满沙发，目光所及之处，皆被个个硕大的纸箱子占据。
瞿天文委托细高条弄来的资料，有助于破案。
"他是把整个档案室都般我们这儿来了吧。"
如果把这些箱子里的信件全部取出来平铺，能做床加厚的被子了。
本就拥挤不堪的事务所现在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大有把他们两个大活人赶出去的意思。
"古人云，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你懂得。"
自打两人茶馆促膝长谈后，关系空前的和谐，谁擅长什么谁负责什么，分工合作，效果拔群。
尤其有了细高条这个給他们添堵的共同敌人。
三个小时后，把事务所塞得满满当当的纸箱子被集体打包送往警察局。
警察局新分給细高条的新办公室曾引得众人羡慕加嫉妒，宽敞程度仅次于局长办公室，可以说是超级别的待遇了。
然而现在，大伙儿见到细高条纷纷避之不及，生怕被他抓去充当壮劳力。
原因无他，办公室没地方立足而已。
"两位祖宗，我是帮你们干活的，你们就这么坑我啊。"
当初细高条找到这些线索后，直接让人送去事务所。只听送货的人抱怨，说东西太多，得加钱，他不以为然，当对方时为了多收钱，故意夸大了。
现如今，面对几乎比人高、摇摇欲坠，能够将大活人淹没的纸箱子们，直观体会到那人说的"太多"，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瞿天文抖抖浮尘，嘿嘿笑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让我们是兄弟的，是吧。"
借用了走廊的空间，勉强清理出条能下脚的通路。
夏衍和瞿天文这才看清楚细高条新办公室的全貌。
新办公室不知哪个姑娘帮忙布置的，目光所及之处，铺满各色的羊毛毯子，绣花的铺盖，办公桌前还摆了盆绿色植物。
搭配着警察局硬朗的制服和警棍，倒别有一番风趣。
"什么情况？"瞿天文挤眉弄眼，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细高条咳嗽声，难为情地别过头，强行岔开话题："咳，箱子里装得什么啊，当时时间紧迫，我都没来得及看。哈哈，好期待啊。"
空气前所未有的安静……
"这是什么？"
"查处真凶的重要线索。”瞿天文说。
这些信件无异例外全是寄给钱夫人的。
瞿天文就近拆开其中一只箱子，里面杂乱无章地堆放着大量的信件。
他来之前曾拆开几封粗略扫了眼。
还有另外个共同点儿，信封上统统没有寄件人的名字。
“现在写信也不留名了？”
"那当然了，威胁信哪有署名的，生怕警察找不到他吗？"
"威胁信？寄给钱夫人的？"
信中的字体各异，七扭八歪，毫无笔体可言，有些甚至使用了朱红色的墨水，血淋淋的，冷不丁见了十分瘆人。一笔一划透露着写信人当时的焦虑和愤怒。
箱子里的信件目测少说也有5、6百封，寄信的日期大多集中在最近的一年半间。
短时间内如此大量的威胁信，钱夫人得罪了谁，如此执着。
不对，信封上的字迹不尽相同，应该是来自不同人的手笔。
一次性得罪这么多的人，也是另一种层面的厉害。
"虽然没有署名，但大致猜得到是谁干的。"瞿天文随手拆开封，说，"她的那群加盟商。"
又是个她没听说过的新鲜词汇。
瞿天文瞥了她眼，解释道："昨天去茶馆的路上，关于钱夫人的产业我稍稍做了点儿调查。"
"钱夫人名下经营了五十多家店铺，遍布天京城以及周边城市，牌子打得响亮，号称零售届的女王，但据我所知这些店铺的所有人并不是她。"
她创造了种经营模式，注册个品牌。
瞿天文顿了顿，"简单点儿讲，其他开铺子的人向钱夫人缴纳费用， 夫人把店铺的牌子授权給他们使用，成为她的品牌加盟商。"
夏衍默默算了算，猛地一拍桌子，大叫："什么活不用干，躺家里坐等收钱，简直是空手套白狼啊！"
"差不多，可以这样理解。人家的名号大牌子大嘛。提起钱夫人大家耳熟能详，自然信任她店里的东西。但随着加盟商增多，出了新的问题。"
这种全新的模式诞生三年，前两年十分收到人们的欢迎，相信钱夫人的牌子。
毕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东西做砸了，也能找到地方讨要说法。
众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店铺的招牌是钱夫人的，但其中的产品并非由她供应，仍是各个加盟商自己找渠道进货。
于是变成了各家店铺同用钱夫人的招牌，产品是自己的，钱夫人亦不插手他们经营上的事儿，全权放任給下面的加盟商。为了赚回加盟费的钱，部分加盟商以次充好，赚取暴利，导致店铺内物品的质量良莠不齐。
踩雷踩得多了，大伙儿对钱夫人的店铺渐渐失去信心，褒贬参半，生意直线下滑。
顾客踩雷踩得多了，冤枉钱花进去了，对钱夫人的店铺渐渐失去信心。
渐渐负面评价越传越广，大家对钱夫人和其店铺的评价褒贬参半，生意直线下滑。
而那些加盟商都是花了大价钱交给钱夫人，顾客急剧减少，损失的可是他们的钱。
“钱夫人当初承诺最快一年，最慢三年，保他回本。”
事情不随人愿，大批的加盟商连年亏损，别说回本，多开一天多赔一天的钱。甚至撑不到半年，把家里的积蓄亏了个空。
满怀信心地加盟她的铺子赚钱，没想到是个吞钱的无底洞。加盟商们怨声载道，追着钱夫人的后屁股要她赔钱。
"钱夫人不亏是生意人，直接回了句：自古做生意有赔有赚，天下哪有稳赚不赔的好事儿。"
言外之意，你们自己生意做不好，选址、经营不善，是自己眼光不好，跟钱夫人的招牌没半点儿关系。
而且签订的合约中写明，因加盟商个人经营不善造成的亏损，钱夫人一概不负责。
掏了钱的加盟商们彻底傻了眼。
合同文本比《金瓶梅》还厚，大多文化水平不高，哪里看得懂其中的弯弯道道，条条框框，随便翻了几遍稀里糊涂地签了。
"这些年她赚了个盆满钵满，下面的加盟商亏得血流成河，自然不干，但又拿她没办法，只能寄寄威胁信泄愤，催她还钱了。"
所以才有了眼前一箱一箱子的威胁信，而这仅仅是冰山一角，更有愤怒者上门讨要说法。
而这其中，保不齐有哪个被逼上绝路，被愤怒冲昏头脑，决心取了她性命的。
被人坑了身价，杀人报复，最最常见的杀人理由。
"如此说来，钱夫人的仇家不计其数，而且各个理由充足。我们要找的那个凶手，恐怕就隐藏在其中。"
"没错。"瞿天文认同细高条的说法，"所以我找你们来，一起排查这些威胁信。"
他撸起衣袖，充满干劲儿，"来吧，这将是个不眠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