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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放尸块儿的坟墓被人泼了鸡血，说是辟邪真妖用的。
村民组了团，围堵在老杨家的坟前，嚷嚷着要掘她的坟，扔出村子。
"你们这不是胡闹嘛。"
号称最受中老年妇女欢迎的瞿天文此刻也丧失了魅力，论音量根本不是同个量级上的。
"你身为道长，最懂降妖除魔之法，理应该治治这害人的狐狸精。"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入了土的人，哪有再刨出来的道理。掘人坟墓的缺德事儿我瞿道长可干不出来，有辱师门。"
"村子有村子的规矩，不知廉耻，有违妇道的女人，就该严肃处理，才对得起列祖列宗。"
村民群情激愤，几位地位颇高的婆子冲在最前。
谁敢阻拦，那就是公然与之作对，一丘之貉，统统赶出村子。
老杨在旁看着，一摊手，表示他也是无能为力，任由他们折腾。
盖的小坟包被人掀了，里面的尸块儿连同卷着的草席子一并丢去村外的树林中。
"喂那豺狼虎豹，正好！"
残缺不全的尸块儿散落各处，触目惊心。
"什么人啊都是，以为村子闭塞，民风淳朴。死者为大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简直是群愚昧的刁民。好好給他们普普法。"
瞿天文实在看不过眼，气得他直跺脚，愤然道。
当务之急，先把尸体拼回来。
"光靠我们恐怕不行。"瞿天文提议道，"还得麻烦你的小黑鸟加个班，找到那些尸块儿。"
夏衍把黑鸟从兜里"请"出来，交代番，盘算着许诺它多少肉块儿合适。
黑鸟难得乖巧，扑腾翅膀钻进林子。
有了先前的嘱咐，这次的尸块儿没叼嘴里。自己飞回来，在他们的头顶处盘算三圈，代表寻到了，领他们去找。
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总算将尸块儿凑齐，重新拼成完整的身体。
尸体瘦得可怜。
"有针线吗？"夏衍说，"缝上吧，没了坟墓，好歹留个全尸。"
针脚精巧，若不仔细看，瞧不出尸体上的接缝。
估摸是缝得多了，手艺越发精湛。
瞿天文也脱了自己的褂子，給那尸体披上。三人合力重新盖个坟包，规规整整下葬。
"好人做到底，我堂堂瞿天文总不能看她个可怜女人当个孤魂野鬼。"
说着，在尸体周围布置香炉、纸钱串儿，口中念念有词。
"一点慧眼，下辈子投胎成人，对男人睁大眼睛看清楚……"
挺复杂的一套流程，头、手、脚，腹部，皆有讲究，半个多小时。
瞿天文抖抖拂尘，"放下怨念，入土为安。"
"咦？"
瞿天文小心掀开草席的边儿，蹲下身。
"原来没仔细看，她这胳膊不对啊。"
"天京城的舞女有个规矩，卖艺的和卖身的有所区别。所有正规场所的卖身舞女，左手手腕内侧有个特殊的标志。"
她手臂上并没有。
难不成自己把左右手接错了？
娱乐城的老板防止发生不必要的误会，在陪夜的舞女身上做了标记。客人一看便知哪个是可下手的，哪个不可乱来。
"难不成弄掉了？现在的娱乐城换地方了？"
"你再去仔细看看，我记得她身上没有类似标记啊。"夏衍说。
尸体的手臂光洁平整，哪有文身或者疤痕。
"我敢保证，绝对不会弄错。我跟场子的舞女们熟，文得不好容易感染，常听她们抱怨。"
除非是那非法的，玩得野路子，不比遵守这规矩。
不过瞧她有几分姿色，年轻尚且，去个中小型的娱乐城讨口饭不成问题，不至于流落暗地黑店那种非人待遇的地方。
"反正肯定不是天京城的。"瞿天文断言，"再借你的小黑鸟用用。"
"上次找你当信使，你弃我而去，此事不再计较。这次好好合作，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然的话冬天雪地，你那个死心眼的主人不把事情弄清楚，恐怕不会甘心离开。待个十天半个月的，我和霍连秋两个大老爷们挺得住，她可不好说。"
夏衍听得直翻白眼，"你个鸟说这么一大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威逼利诱的，它听得懂吗？"头次见到跟只鸟聊得如此认真的主。
毕竟自己的话它能理解多少，心里也是没谱，纯看它的心情而定。
扇乎几下翅膀，出奇的乖巧，老老实实任由他摆布。
夏衍乍舌，以为黑鸟被他下了迷魂药。
"你不会又給它添了什么小白鸽子，小灰喜鹊之类的吧。"引人，不对，引鸟犯错误，身为它做不了主的主人，至少得过问句。
瞿天文瞪圆眼睛，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回："胡说，我是那么不正经的人吗？！纯属污蔑！"
"骂你不正经，都对不起"不正经"这个词！"
"……"
"……"
吵出花样儿，霍连秋远远听着，抿嘴笑了。
野外日子寂寞，初来乍到的新鲜劲儿一过，剩下的是无休止的无聊。
俩人你来我往的互怼拌嘴成了最省力的娱乐活动。
边隔着帘子泡澡，边闲扯淡，时间变得没有那么难熬。
"来了这么多天，今儿必须来把心心念念的养生泡澡。"
不一会儿的功夫，黑鸟回来了！
"哎！等会儿！等我穿个衣服！我去！你嘴带勾的啊！"
稀里哗啦外加声声嚎叫，瞿天文光着半截身子与帘子裹到一处，竹条抽出几条血痕。
"听我解释，养生泡澡真不是这样儿的。"
瞿天文欲哭无泪，彻底解释不清楚，形象尽毁。
这次小黑鸟的腿上绑了个纸筒。
瞿天文取了下来，看了几眼，嘿嘿笑了，"看来我们有必要把老杨叫来，冰天雪地泡澡谈谈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