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食店内的所有原料、香肠统统封存，送去警察局暂时保管。
瞿天文严重怀疑厨房是故意的，满桌的山珍海味，煎炒烹炸花样繁多，唯独有个共同点，道道离不了肉。
烧鸡、烤鸭、蒸大鹅，最可怕当属已经看不出肉模样，夹在茄子中又裹了面糊糊的。入口的到底是个啥东西，心里实在没有底。
瞿天文的筷子从饭桌的左边游荡到右边，挨个盘子上晃悠圈，迟迟没有下筷子。
"你们先吃，我回屋躺会儿去。"
瞿天文撑起身子，捂着嘴巴跌跌撞撞奔回自己屋。
“他是不是生病了，回来以后脸色就不大好。特地让厨房做些他爱吃的，结果都没怎么动。”霍连秋很是忧心，“要不要我叫医生来给他瞧瞧。”
夏衍夹了片香肠，里面全是大块儿的肉丁，费得流油，看着味道就不错。丢进嘴里大口咀嚼，满口的肉香味儿。
“不用，没事儿，他只是看了些不该看的东西，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胃里正反酸水那。”
霍连秋不得要领，询问她的下文。
夏衍想了想，还是连同香肠一块儿把话吞回肚子。“嘿嘿，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不然的话，估摸你也得正经断几天的粮。”
瞿天文这个大胃王不在，桌上的好吃的统统进了夏衍的肚子，吃得她肚皮圆滚滚。撑得难受，满屋子瞎溜达，路过瞿天文的房间，见房间门虚掩，夏衍推门而入，依靠着墙边，笑嘻嘻地问："吐着那？"
"谁，谁吐了？！我最近养生，吃素！少在这儿幸灾乐祸。呕～～"
撑不过三秒，瞿天文脸色青紫，跟闹了饥荒饿了半个月的难民似的。
"好心当陆肝肺，霍连秋见你吃得少，特地让厨房炖了清爽的小粥，我巴巴地給你送来，居然还不领情。"夏衍端出那碗香喷喷热乎乎的稀粥，送到他鼻子下面晃了两圈，"真的不吃？热乎的，可香了。"
饭桌上吃得不多，瞿天文心里犯恶心，可他的胃是要吃东西的。香味儿勾得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好几声。
"吃吧吃吧，我敢保证，里面肯定没荤腥，全素。"
瞿天文撩起眼皮，斜斜瞅着那碗粥，轻轻嗅了嗅。
伸出手往碗边儿尝试性的探探。
夏衍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地说："嘿嘿，饭菜太香，吃撑了，大厨的手艺越发精进啊。"
张嘴一股子肉香味儿。
瞿天文瞬间变了脸色，跑去开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拿走拿走，从今儿起，我瞿天文一心向善，决定吃素。不对，直接绝食，谁也别拦着。"末了又添一句，"谁再吃肉谁小狗！"
夏衍一摊手，留粥在屋中。
细高条自告奋勇揽了差事，毕竟他也曾是秘制烤肉肠的忠诚簇拥。派了自己手下的几个小兄弟，在天京城各处打听。
“没再听说有人因为吃猪肉肠中毒的。”
“那就好，估摸那毒素经过死者消化遍，已经少了大半，留在血肉中的寥寥无几。香肠里的那点儿剂量不足以致命，不过是宠物狗体型小，才显现出来的。”
细高条暗自庆幸最近工作忙，没时间大清早晨去店铺排队，才逃过这"人肉肠"这一劫难。只赶忙让人将店铺封了，暂停营业。
"我们把熟食店后厨翻了个底朝天，确实没见到骨头。剩余的那么点儿原料我们存了，不过……"说到这儿，细高条的样子很是为难，"这人肉是在哪个环节掺进去的，我们也无从考证。总不能找人挨个尝，人肉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我们也不知道，是吧。"
"呵，当初那人肉沫子可就是夏衍給尝出来的。"
夏衍狠狠瞪了他眼，让他闭嘴。
店被查封，张老板配合调查，不敢往远了跑。见到夏衍和瞿天文直喊愿望，说自己一无所知，并给他们指了給店铺送肉馅的屠宰场的地方。
那屠宰场位于熟食店后面两条街的角落，两家常年有生意往来，关系十分亲近。据说屠宰场的刘老板与熟食店张老板是拜把子的兄弟，从贫穷的村里携手来天京城闯荡，一步步赚钱开店，安家落户。
听是为了熟食店的事儿而来，屠宰场刘老板亲自接待。
刘老板长得又是另个极端，个子算不得高，身材倒是精壮。尤其两条胳膊，肌肉线条清晰，若是切开绝对是标准的腱子肉。
“找尸体？哈哈！"
夏衍说明来意，没想到逗得刘老板忍俊不禁，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我们这儿是屠宰场，别的没有，就这尸体多。成年的幼年的，公猪母猪应有尽有，实在不知姑娘要找的是哪一头？”分明是不愿配合，有意打哈哈。
"我们不找四条腿的，要两条腿的。"
刘老板收敛神色，"两条腿的？几位是走错地方了吧。我们这儿是生猪屠宰场，不管鸡鸭鹅的事儿。"
听了这话，一旁的细高条不干了。
"拿我们当傻子耍是吧，告诉你，再不配合小心直接給你扔局子里。"
刘老板干嘎巴几下嘴，消停了许多。
屠宰场净是血污肉块儿，木质的大台案子上面有只待宰的猪。
"张老板说你们每日給香肠铺子送的肉皆是提前出来好的，不知昨天夜里的送去的那份可还有剩余。"
刘老板双手环抱，懒洋洋地说："我与张老板往来多年，他每日需多少肉我心里有数。自然是切得正好給送去。多一份没有，也决不少一分。"
"肉在你这儿处理，成了肉馅，再送去熟食店。可现在在熟食店的香肠中发现了人肉……"
仅看纹理，猪肉与人肉有许多的相近之处。若不是经验丰富看得仔细，冷不丁满意分辨。
"既然你刚刚承认猪肉在你这儿剁成了肉馅，熟食店并不亲自插手，那你们送去的是猪肉、牛肉还是人肉，除非亲自去尝，否则很难分辨吧。"
"难道你们认为是我故意往里面掺人肉的？！"刘老板勃然大怒，肥硕的一张大脸更是通红。"我这多年的诚信买卖，从不干糊弄人的事儿。你们空口白牙，平白污蔑！"
夏衍眯缝着眼睛，"先不说肉的品质如何，这掺杂了人尸体的肉馅是从你的屠宰场流出去的。这好好的大活人成了尸体，尸体又成了肉馅，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办到的。既然肉是从你的屠宰场出去的，你的嫌疑自然最大。"
刘老板终于反应过来。
"你，你们啥意思啊！说我杀人？还分尸。血口，血口喷人！"
夏衍挑明了来意，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昨天凌晨到3点之间，人身在何处？"
"我当然是在屠宰场干活？不然那？明白告诉你们，是没人瞧见我做了什么。但我刘某人行得正做得端，从不惧怕流言蜚语，随你们搜查。"
"只不过，找到了东西我乖乖跟你们走。若是找不到，别说我脾气大，不乐意了！"说罢，一把屠宰的刀甩到案板上。
"可是你自己说的？"夏衍亦不惧他，真就跟他打了这个赌。一寸一寸搜查屠宰场的角落，唯恐遗漏哪个细节。
屠宰场还有个后门，虚挂了道锁。夏衍将其推开，是个院子。里面摆着些待处理的垃圾桶和脏衣服。还有有个小棚子，用类似帆布的东西遮住，旁边放着几把铁锹。
掀开遮雨布，下面的土颜色与周围不同，看样子最近翻新过。
"里面埋了东西？"
"自然是猪身上不能吃的东西，我給它们埋了当肥料。全天京城的屠宰成都是这么个办法，有何不妥吗？"
夏衍活动活动手腕，抄起铁铲把上面的土給掘了。
果然是些猪身上的"废物"
如胫骨、盆骨等处，骨头坚硬，刀刃难以分割，屠宰场剔了自行处理，和些零碎的猪皮猪毛之类的。
夏衍挽了衣袖，蹲进坑里挨个翻看。
骨头、皮肉上尚未干涸的血渍沾染到了裤脚，散发着浓重的腥臭味儿。
旁边的人皆捂了鼻子，避之不及。
连刘老板也傻了眼，愣是站在原地没想起来拦。
一会儿的功夫，夏衍摸到根不一样的骨头，拎到刘老板的跟前，挑着眉毛问："既然你们自称宰猪万头，猪盆骨长什么样，人盆骨又长什么样，你们分辨得清吧。"
猪和人体型相差大，粗细自然不同。最重要的是，猪是四脚着地，而人是两条腿，盆骨的形状差得远了。一个号称宰杀了成千上万头猪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
"你们现在有必要解释解释，为何杀猪场里会有成年男性的骨头。"
刘老板涨红的脸瞬间转白。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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