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同样是破案，为什么我碰见的犯人个个嘴比鸭子还硬！"
瞿天文使出浑身解数，换对方一句“不是我”，恨得他牙根痒痒。
“哼，统统扭去警察局让他们上手段，看还能坚持多久。”
嘴上这么说，想想还是没舍得。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哪禁得起这个。
瞿天文对着镜子。
难道是自己的表情不够凶悍？
回忆夏衍质问凶手时，嘴唇一珉，天生的煞气，愣是給那杀人犯镇住了。
学不来学不来，她那叫以毒攻毒，以恶制恶。用师傅的话说，有些人命中带煞，寻常人惹不起。
“哎，敢情是因为自己太善良，这就很无奈啊。”
贾老爷派人送来好菜，让他不必拘束，全当在自己家般，热情得连瞿天文都觉着不好意思。
“应该的，道长德行端正，道行颇深，又肯心系百姓，理应好好招待。我还担心招待不周，道长若是不嫌弃，尽管多住些时日，也是给贾某个面子。”
啧啧，这年代像贾老爷这样懂得欣赏道士能力的人可不多见了。
瞿天文赶忙恭维几句，表达番谢意。
他是宅子里的贵客，小丫头们闲暇之时爱围着他转。瞿天文索性在花园的亭子里开了个茶话会的据点，与来往的小丫头们嬉闹，好不惬意。
"道长道长，您上次讲复仇的是婴儿的魂魄，真有那么厉害吗？"
为了符合自己降妖除魔的身份，将碰到的杀人案改了改，添点儿妖魔鬼怪的传说，把小丫头们忽悠得一愣一愣，既害怕又好奇，缠着他多给讲讲。
瞿天文呷口茶，装模作样地捋捋手里的拂尘。
"婴孩儿降临世间，尚未经人事，灵魂最为纯净。善或恶到达极致，都会变成种执念。生前遭受极大的苦难，心怀恨意而亡，死后又得不到开解，这样的婴儿灵魂最易滋生怨念，转化为强大的力量。"
"好，好可怕啊！"小丫头们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瞿天文注意到其中有个小丫头的脸色格外苍白，快要吓哭了的表情。顿时心中升腾起怜香惜玉的冲动，询问道：“碰了怪事难事尽管开口，贾老爷细心款待，你们是府上的人，我自然尽心尽力。”
“可，可以吗？”小丫头闪烁着漆黑的大眼睛，满是感激之情。
年初她来贾府当丫头，初来乍到，论资排辈安排她住在下人房的最内侧。那地方许久未有人气，十分的荒凉，总觉着有股骇人的寒气。
有次内急起夜，忙着找方便的地儿。正赶上那天是月食，院子里漆黑一片，看不清路，慌乱过中误入了隔壁院子。
管家叮嘱过，此地闲杂人等不可随意进入，有没告诉她们原因，私下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传言。
越走越偏，小丫头看见栋二层的小楼，想进去找人问问路。
然而奇怪的是，整栋房子竟然没有一道能够打开的门。
老家常说，这没门的屋子是留给死人住的。小丫头害怕了，想赶紧离开。
此时，周围隐约传出古怪的声音，时断时续。
“好像，好像是小婴儿的哭声。”
小丫头双手掩面，语带哭腔，显然吓得不清。
"那不是你们小姐的院子吗？怎么有小孩儿的哭声，难不成你家小姐还是个婴儿？"
小丫头们个个摇头，"我没见过我家小姐，都是听人说的。但肯定不会是小孩子啊，应该有二十岁了。"
“是啊，据说老爷非常宝贝我家小姐，所以她以前住过的房子一直命人看守。”
聊得正欢，一个老嬷嬷从远处怒气匆匆的跑来，大声训斥，"我刚睡个午觉，你们就都跑这儿来偷懒是不是。赶紧的，干活去，别打扰老爷的贵客。"
不懂人心啊，有小姑娘陪着聊天多大的好事儿，怎么能叫打扰那，哎。
隔天中午，医院来了消息，张百苓已经醒了。
瞿天文带了一队的警察，“你们先在外面等着，切勿轻举妄动。”
推开门，里面的人警觉地站起身。
“这位是？”张百苓刚刚苏醒，身体尚且虚弱，挣扎着想要起身。于曼丽见状赶忙搀扶，把枕头放到腰后让她依靠。“想必您就是帮我的那位道长吧，不好意思身体实在没力气，招待不周了。”
瞿天文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让她不必介怀。
"贾老爷对你的事儿极为关切，特地嘱咐必须找到那个伤害你的歹徒。”瞿天文偷偷瞥了旁边的于曼丽一眼，后者面无表情。
“你尽管放心，有贾老爷的担保，没人敢再伤害你。现在你只需要说出那天用绳子绑了你，动刀子的人，警察局会让他付出代价，为你讨回公道。所以，还记得那个人是谁吗？”
张百苓点点头，十分肯定地说："记得，我到死都会记得，那个人的脸。"
瞿天文勾勾嘴角，真相即将揭晓，他都迫不及待了。
“那你现在帮我们指出来，那个人是谁。”
张百苓咬紧嘴唇，眼睛里透着恨意，斩钉截铁地说："是汪学民，他想要杀了我。"
“等等，你说袭击你的人是汪学民？确定吗？真的没看错？”
这跟自己推断的不一样啊？！
“确定，我发誓，我清清楚楚看见了他的脸。”
光是说出这个名字，张百苓努力忍着极大的厌恶，她啐口唾沫，咬牙切齿地说："那个家伙仗着与我相识多年，三番五次地找借口接近，动手动脚。最近更为过分，天天堵家门口非要我嫁给他！"
"我叫他不要再来骚扰我，否则就告诉街坊邻里，让他在那住不下去。当时他怕了，信誓旦旦地保证再不会纠缠。我以为，以为事情就此可以完满解决。谁想到，那天早晨我买完菜回家，他尾随我进了家门。"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张百苓不禁瑟瑟发抖，仿佛对方近在眼前。于曼丽轻抚后背，安慰道：“没关系，他不会再出现了，慢慢说。”
"我很慌，大吵大嚷要他滚。可是这次他亮出了刀子，就这么举刀我眼前，威胁我说要么答应嫁给他，要么杀了我之后他再自杀殉情。我害怕极了，没料到他真的如此穷凶极恶。”
张百苓深深吸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但我不会让这种人得逞，即便搭上自己的性命。我拼了命地反抗，但，但他的力气太大了，我……我实在挣扎不过……”
剩下的事情与之前瞿天文推断的差不多，汪学民动了怒，借着酒劲儿把她给捆在椅子上，再次威胁，张百苓咬死不答应。于是一怒之下，汪学民挥刀割了她的脖子。
“哼，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
瞿天文尴尬地摸摸后脑勺，“误会误会，对了，那你还记得他拿的是把什么样的刀子？”
"细长的匕首，大约两个手掌左右。我认得那把刀，平时放在他家厨房。"
"那时候他手里拿着绳子吗？"
"不记得了，当时吓傻了，完全不敢再动，求他放过我。"
但她的祈求并没有起到作用。
“我曾经发过誓，无论动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嫁给他的。”她抬起胳膊去抓汪学民的手，“并不是嫌弃他出身不好，他这人做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什么上进心，我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只是见他可怜，身边没有亲人，偶尔说说话，谁想到他居然存着别的念头。"
对方第一次与她说了自己的想法，张百苓便果断拒绝了他，说他们两个人不可能。
担心对方纠缠，张百苓有意识躲避，甚至一度想过搬家远离此地。
然而在于曼丽的生日会上，她无意中碰见了自己倾心的人。
“他撞见过我与其他人在一块儿，更加的愤怒，扬言说要让他付出代价。只是……只是没想到，他真的备了匕首……”
张百苓终于止不住，扑到于曼丽怀里嚎啕大哭。
"求你们别再问我了，快抓了他吧，我害怕。"
"没事儿没事儿，没人可以再伤害你了。"于曼丽的眼眶也跟着泛红，偷偷抹眼泪。
瞿天文感觉是个硕大的电灯泡，完全不合时宜。尤其于曼丽时不时丢来几个责怪的眼神，心里更是内疚。
他搔搔后脑勺，好言好语地商量，“临走前我有最后一个请求。”
“能张嘴让我看看吗？”
“你到底有完没完！”于曼丽忍无可忍，伸手又要去揪他的衣领。
瞿天文赶忙护住，“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没关系，他也是为了帮我。”张百苓制止道，依言张开嘴巴。
瞿天文迎着阳光观察片刻。
自己真笨，实情摆在眼前，偏偏绕了个大弯子。
"你好好养病，改日再来探望。"
匆匆冲出病房。
小警察们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状况，在背后大声问："人还抓不住啊了？"
"抓！回警局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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