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为书脚步轻盈，精神十足。头发根根竖立，结了层晶莹的冰晶……
来霍宅，也如同回到自己的家中，轻车熟路，旁若无人……
"我的好弟弟，我洗个澡的功夫，人就找不到了，一合计你就是跑连秋这儿。你俩打小感情好，有什么事儿都要凑一块儿商量。嘿嘿，长大了一点儿没变。羡煞旁人，羡煞旁人啊。我若是晚出生几年，没准也能跟你们交上朋友……"
自顾自找了地方，端起茶杯大引一口。
嘴上越说越是离谱，仿佛下一秒要认霍连秋当弟弟的架势。
这辈分够乱的……
连瞿天文如此思维跳跃，不着调的主儿，一时也难以消化这复杂的关系。
沈为音轻声咳嗽，提醒道："为书，霍家老爷身子不好，在楼上休息，我们轻点儿声。"
"霍老爷病了？早跟我说，我早点儿回来探望，小时候霍老爷还没少給我糖果吃那。"沈为书转转眼珠，又有了新主意。"要么这样儿，现在大晚上的再折腾回去估计天都亮了，又要折腾陈妈起来开门。正好你带了箱子，里面的东西我也能用。不如今儿我们兄弟俩在这儿借宿。正好多年未见连秋，好好叙叙旧。怎么样，是个好办法吧。"
说完，自顾自地开了箱子，扫了眼，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习惯一点儿没变，半夜出逃行李都收拾得这么干净，哈哈。"
手法那叫个熟练，估摸平时私下不少干翻他箱子的事儿。
夏衍和瞿天文目瞪口呆。
瞿天文咕嘟咽了口唾沫，嘟囔道："这留洋的果然不同凡响，与他这性子的交朋友，去外面肯定不带吃亏的。"
又补了句，"不对，没准还能占点儿便宜。"
总算将人安顿下来，好歹洗洗睡觉，闹个清静。
又是阵敲门声，是来找沈为书……
跑腿的小弟，与他耳语几句。沈为书点点头，示意他知晓了，把人打发走。
"没事儿没事儿，几位尽管去睡，琐事而已，不会再来了哈。"
然而……
让不靠谱的人做保证，本身就是件极为不靠谱的事儿。
短短一个多小时内，已经是第三轮的跑腿小弟来访……
好脾气的霍连秋也几近崩溃边缘。
"刚回来没几日，想必身心具疲，有什么事情明日再处理也不迟。不如我们先行休息。"
沈为书直道有理，赶忙把人打发走，"攒着明天再来回报，但可不许放松啊，每个人的进度。"
边赶人边见缝插针把自己手头搞的大事儿说了遍。
原来沈为书此次回国，是为了办件正经事儿，搞了个"招贤纳士"比赛，美其名曰为沈家甄选能人异士。
比赛规则极为简单，所有报名参赛的人皆可领取一道谜题，谜底对应天京城的某处地点，那里隐藏第二道谜题的线索，再继续破解。
层层下来，最先破解题目，抵达最终目的地的人，得到奖金百元。不仅如此，方可加入沈家的军队，捞个一官半职。
給奖金又給介绍铁饭碗的好差事，条件极具诱惑力。消息一经传出，报名的人络绎不绝，上至颤颤巍巍的拄拐老头，下至牙牙学语的顽童，都来凑个热闹。
反正报名不要钱，闲着也是闲着。
而那个频频来登门传话的跑腿小弟，则是赛事的监督者。比赛过程中若发现问题或者违规者，实时向沈为书汇报。
"现在是初试，能在我设计的谜题中脱引而出的，自然不是寻常人士。后面还有轮面试，看面相，得合眼缘才行嘛。光我自己当评委，未免有失偏颇，他不满意，就想着叫为音一块儿帮忙把把关。说得多了，他嫌我烦，大半夜跑这儿来了，十分任性。"沈为书倒是无奈的操心模样，又把目光对准霍连秋和他身后的夏衍、瞿天文身上，眼睛里透着精光。
"可惜沈家的事儿皆要他操心，实在忙不开，可辛苦我这个弟弟了。对了，听闻霍少爷得了两位异士，全天京城人人皆知，想必就是眼前的二位吧？太好了，要不要也加入我们的比赛？捞个评委当当。"
"嗯？"
夏衍睡眼朦胧，哈欠连天，正打算回屋睡觉，莫名其妙被点了名字。
怎，怎么又牵扯到自己身上了？
还是瞿天文见多识广，经历过大场面的。开门见山，一句话直奔重点："有分红拿吗？"
沈为书愣了愣。
干得漂亮，不亏是事务所的谈判小能手，夏衍暂时摒弃刚刚的丢人时刻，給他竖大拇指。
"原来如此，是我考虑不周，让人干活，得付酬劳，这样才有干活的动力。"沈为书毫不介意，哈哈大笑两声，拍着瞿天文的肩膀，又问，"怎么个收费标准，尽管体。"
这人……不会真以为瞿天文张口是为了要钱吧？明摆着的婉拒啊喂！
沈为音别过头，早已放弃，满脸写着：我不知道，与我无关，谁要与这种人做兄弟……
嫌弃之情毫无掩饰。
沈为音的哥哥沈为书倒不介意，仿佛压根没瞧见般，继续乐呵呵地拉他们入伙。
"古人有言，广纳贤才，知人善任。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好事儿，大好事儿。"越说越是离谱，这沈为书常年在外留学游历，讲英文的，怎么说话的腔调哪里不对劲儿。
不知道的，以为他跟瞿天文才是同门那。
"他到底在海外学了些什么呀？"夏衍不禁好奇。
"呵呵，他学的是古代汉语……"
……
算了，随他去吧……
瞿天文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可不是好的合作对象，赶忙抽身撤离。
"哈哈，我都忘了，上次芙蓉村的案子还没结那吧。二十多条人命啊。啧啧，事态紧紧，您看……"
"那连秋……"沈为书又转而瞄准了霍连秋。
"沈为书！所有人都很忙，没有空陪你瞎胡闹！"
没有放弃的意思，沈为音情急之下把实话溜达出来了。
正所谓实话伤人，沈为书满脸的委屈，像是被人抢了玩具的小朋友，一张成年人的脸委屈巴巴，无比的可怜。
"我，我也是想着帮你分忧，給沈家补充人丁……"
"真用不着……"
"我知道了，定是补充的人不对。相比奇能异士，现在沈家更缺个女主人！"
……
夏衍不觉对沈为音的遭遇深表同情。
有时候，没有兄弟姐妹，孤身一人，似乎也是件好事儿……
眼瞅着天边擦亮，沈为书精力再充沛，也开始渐沉。
折腾够了，总该眯会儿睡觉。
伴随几声公鸡打鸣，又赶来一批跑腿小弟。
天道好轮回，沈为书终于体会到把被人打扰折磨的痛苦。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除非天塌地陷，出了惊天的大事儿，否则不许再登门的吗？！"
跑腿小弟面色焦急，结结巴巴地说："真，这回真是动地的大事儿！"
"沈大少爷，地，地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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