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炎英打头，带着夏衍和瞿天文浩浩荡荡三探监察局。
门口的守卫小哥避之不及，根本不敢多问，直接放行。
把监察局几乎当成是自家，不对，霍家的后花园般，出入自如，毫不客气。
然而到了关押嫌犯的地方，不出意外仍是不让见，给出的理由也十分耍无赖：没有权限。
“我见我的嫌疑人，需要谁给权限？”
来之前瞿天文特地培训过，对付这群老狐狸，玩儿强硬的怕是要吃亏，智取为上。
叶炎英气势上霸道，却是咄咄逼人地讲道理，"他们犯的是杀人的案子，理应归我们警察局管；再者，是你们横插一杠子，未经我同意强行把人带走，不符合规矩。看在相识多年的份儿，我未与追究，你们当心怀感激；第三，我堂堂警察局长说提人，你们强行阻拦，又是遵照的哪条权限？！"
这三条质问明晃晃地摆在对方面前，顿时没了言语，应付不来，立马改了称呼，换成点头哈腰的模样。
"叶大小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上头说让我们拦着，我们当然要拦着。混口饭吃不容易，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再为难了。"
"上头？哪个上头？正大光明的话，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我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上头，能給出什么合情合理的借口。"叶炎英不依不饶。
"堂堂叶大小姐难为个看门的小工，好说不好听啊。"
那几个老头子终于现身，齐齐出来接待。
他们每人手里端着个茶杯，一份报纸，优哉游哉，倒像是相约打麻将喝茶的贵妇团。
为首老头的目光越过叶炎英，落到夏衍和瞿天文的身上。
“呵呵，又来溜达啊。”
"他们是我的朋友，去哪溜达用得着你们过问吗？"叶炎英听不得阴阳怪气，挺身相护。
瞿天文上前一小步，悄声嘱咐："不与他们打嘴仗，争长短，按我之前说的办。"
夏衍气势凶悍，单看着绝非善类。这会儿瞪圆了眼睛，似乎被他们的冷嘲热讽激怒，非要缠着他们要个说法。
"我们倒要好好掰扯掰扯，我们怎么就没资格来这儿了？今天必须说明白了。"
瞿天文则在旁煽风点火，"他们可是季局长身边的大红人，有季局长本人撑腰，自然腰板子硬气，哪里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比得了的。"
"呵，真是天真。人好歹是一家。现在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模样，回头到家里一桌吃顿饭，说几句梯己话，哪里还有隔夜仇。孰近孰远，＊局长人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夏衍和瞿天文你一言我一语，分工明确，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其中的利弊分析得清清楚楚，反正就一个中心思想：你们现在帮着＊局长针对叶炎英，那是人关系不好的时候。等人俩把话说开了，重归于好，到时候算起总账，倒霉的还不是你们这些外人。
那群老头子表面气势凶悍，目光不知不觉往他们这边儿瞟，多少听进去几句。
一细琢磨，好像……有些道理。
即便不认，心里总要泛嘀咕。
这一愣神的功夫，叶炎英趁机闪身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
那群老头见势不妙，想要阻拦。夏衍和瞿天文一左一右正好将他们夹在中间。老胳膊老腿的，哪里折腾得过他们，只能眼睁睁目送叶炎英闯了进去。
"你，你们两个没规矩的！"
老头子们意识自己被耍，茶水都泼撒出大半杯，想必今儿这茶是没心情喝了。
“哼，你们若想讨好那丫头，不如劝她多与季局长亲近，讨他老人家的欢心。占着季局长给她安排的职位，调查短命亲爹的案子，再好的脾气心里也犯嘀咕吧。”
心里有气，为首的老头顾不得许多，连着叶炎英一块儿冷嘲热讽。
“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旁边的老头不屑道。“小年轻没见过风浪，多摔几次，鼻青脸肿的时候就懂了。”
他们在监察局呆得久，职位又高，对当年的贪污案必有所知。
夏衍和瞿天文对视一眼：有门儿。
故意呛着他们的话茬，满脸的不屑，果然这群老头子受不住他们的挑衅，口无遮拦，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倒了出来。
“她那个短命的亲爹收受贿赂，草菅人命，铁证如山，多少人多少双眼睛都看着的事儿，非要再掀出风浪，怪得别人阻拦嘛。”
"哼，分明是不知好歹，太年轻，不懂什么叫人世险恶。"
“抱紧季局长这个后爹的大腿，好好当她的千金大小姐，一辈子衣食无忧，比寻常姑娘的日子好了多少倍，身在福中不知福。”
"铁证？"夏衍挑挑眉毛，她倒是好奇，除了那枚子弹外，当时还搜到了哪些证据。
为首的老头子冷哼声，"私下购买的房屋内搜出黄金千量，本人亲自留书承认罪行，这些统统纪录在案，早有证实。样样证据存于警察局，岂会有错？"
看来他们尚且不知档案室中的所谓铁证早已被人取走，不知去向。
夏衍继续套话，而他们几人对证据具体存在何处也说不准。
连他们这种级别的也被隐瞒，拿取走证据的人，到底身居何等高位。
“是嘛，话莫要说得太早，铁，也是会生锈腐蚀，你们认为的铁证，也许只不过是块儿烂木头。”
"而且，叶炎英的事儿我们管定了！"
说完，夏衍潇洒转身，噎得那群老头子愣是无言辩驳，原地跳脚。
瞿天文默默给她竖起大拇指：“噎人的功力见涨，有我的风采，很是欣慰。”
那边，叶炎英摆脱那群烦人的苍蝇，直奔关押犯人的审讯室。
中途路过季局长办公室，大门敞开，像是刻意等她般。
叶炎英向内张望，停住了脚步。
里面的人不是季局长，却是她的母亲，曾经的叶夫人，现在的*夫人。
季夫人身着艳色绸缎旗袍，整个人玲珑有致，雍容华贵，的确是个难得的温柔美人。
叶炎英与她不大像，眉眼中多了份刚毅，性格长相更像她父亲。
季夫人裹紧羊毛披肩，示意有话要与她说。
"炎英，你最近闹得越发过分，行事如此高调任性，不免落人口实。还有你父亲，如今你与他处处作对，多少双眼睛盯着，等看你们的热闹。养你这般大，怎么会这般的不懂事儿。"
叶炎英挺直腰板儿。
"我身为警察局长，照章办事，查明真凶，还死者公道，保一方百姓平安，合情合理，尽职尽责。分明是他屡次阻挠我们调查。我倒要问问，如果他心中无鬼，放手让我追查便是了。现在这般表现，他倒是作何解释。"
"英英，我知道你因当年之事耿耿于怀。你不相信他，难道还不相信我吗？你爹爹当年，是犯了错误，畏罪自杀……"
叶炎英拂去她的手，闪身躲开。
"妈，到现在你还在说这种话。是，那时父亲突然离世，各方势力来找麻烦，日子过得艰难，只能依靠他，保条性命。他出手襄助，帮助我们度过难关，我叶炎英铭记于心，终会报答。但我父亲的死他所要承担的责任我亦不会忘记，我在父亲坟前发誓，终有一天，我要亲自还他清白。现在我已经长大了，离开他我照样可以养活你，无需再惧怕他！何必委身这种伪君子，受他的摆布！"
季夫人被她这番话逼出眼泪，用手帕轻轻擦了，好言相劝：“英英，不是你想得那样，听我解释……”
“妈，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父亲的死他脱不了干系！若非他心虚，为何要偷偷拿走档案中的证据！”叶炎英高声质问。
季夫人脸色顿时有变，赶忙关了房门，急急问道："炎英，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什么档案，什么证据，这都是些蹩脚的流言，你不要听外人的挑拨，他们巴不得……"
叶炎英躲开她的手，愤然道："妈，你现在还被那个伪君子的谎言蒙在鼓里。无须他人挑拨，我父亲一案的卷宗和证据保留在警察局的绝密档案室中，季局长深夜潜入，拿走证据。这一切是我亲眼所见，哪里有假！当初将所有的脏水全泼到我爹爹身上，逼死了他。后来我去了警察局深入调查，他又担心事情败露，急急动手销毁证据，不是心虚又是什么？不要再为他这种人辩驳了！"
“你与我爹生活近二十年，难道不清楚他的为人？天京城再乱，人人贪赃枉法，爹爹也不会。自小爹爹教育我，为人一世，不求大富大贵，拯救苍生。但愿光明磊落，问心无愧。爹爹如此正直，才不屑与他们同流合污，干那些个贪赃枉法，为祸百姓的肮脏事儿。分明是他们心术不正，硬拉着我爹爹下水。我爹爹不从，他们便想个办法故意陷害，让他顶罪，爹爹才落得如此下场。如果连我们都不为他辩护伸冤，爹爹的一世英名又有谁来维护？”
"放心，我是爹的女儿，这份冤屈我定会替他讨回。你只需等着，真相大白的那天不远了。"叶炎英信誓旦旦，"我叶炎英生来对得起这个姓氏，说到做到，必会为我爹爹讨回个公道！"
季夫人颓然坐回沙发中，满面的愁容。
"都是我不好，把她娇惯成这幅模样，太过任性，听不得旁人的话。"
此时，办公室里间走出个身着监察局制服的男子，衣服上带着那股特殊的熏香味道。
“让她去吧，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我们说什么她就会相信什么。不亲自去试试，亲眼所见，她不会甘心的。不如放手让她闹一闹，闹够了也就静心了。”
"可是……"
季局长搂过她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单凭她的能力也查不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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