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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私奔！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霍老爷暴跳如雷，内敛着的那股子杀气毫无遮掩。"我霍连秋的女儿，堂堂霍家的大小姐，跟个劳什子做工的小子私奔，传出有辱我们霍家的名声！"
手里的手杖应声断裂，夏衍没看错的话，那是竹子做的……
霍老爷又转向林莫也，断为两节的手杖系数砸在他身上。"你竟然帮着她一起忽悠我，亏我拿你当自家人对待！来人！家法伺候！"
进来两个健硕的中年人，一人架起一条胳膊，将人拖至院落中。
皮鞭子抽打在人肉上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胆战。
瞿天文以极不起眼的速度缓慢往外挪，跟夏衍说："这孩子怕是傻，反正现在霍依依铁定是失踪了，他就沿用之前的版本继续忽悠呗，我们又不会说出去。"
"即便我们不说，他也会自己跟老爷说的。"霍依依不见踪影，林莫也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霍老爷唤来自己的副手，吩咐说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追查那个当年给他们做设计的浑小子。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们。反复强调，不许走漏一点儿风声。"给我抓活的，看我不当场扒了那小子的皮！"
别人说扒皮可能是种夸张的修辞，但到霍老爷这儿……
"你觉着我们这钱还能拿着吗？"
夏衍自己心里也没谱，"他不是尊称你是道长仙人嘛，你再给他定个'不许牵连无辜之人'的规矩，没准我们能逃过一劫。"
瞿天文欲哭无泪："没听说过句话叫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吗？霍家老爷什么场面没见过，估计把我师傅搬出来都够呛。不对，他在这儿，保准比谁跑的都快。"
许是听到动静，霍老爷往他们两个的方向瞥了眼，甚是犀利，吓得瞿天文腿一软。
"二位见笑了，教女无方，做出如此丢人之事。"
"啊？令千金做什么了吗？没有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嘿嘿。"瞿天文眨巴着眼睛，装傻充愣的本领越发精进。
霍老爷哈哈大笑："好，那还请两位多留些时日，聊表谢意。"
"自然，自然。"瞿天文喜笑颜开，一口答应。
不用问，准时相中了霍家的伙食，这才脱离危险几秒钟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到你这儿改改。"
瞿天文不屑地回："难道你不想吃吗？"
夏衍回味着白天那顿盛宴，好像，的确挺香的。
入夜，女佣引着他们去三楼客房，沐浴更衣。满缸热腾腾的热水，还有叫不上名字、颜色鲜亮的液体，滴进几滴，顿时香气弥漫。
夏衍洗得极其舒服，骨头快要酥了，相比之下自己人生前18年顶天算叫冲凉。
床上放着套信睡衣，袖口、裙摆以白色蕾丝做装饰。夏衍总觉着怪怪的，这衣服跟束腹带似的，套上了胳膊腿都不知道应该往哪放。
响起敲门声，夏衍拉开条缝，是瞿天文。这会儿也换上了睡衣，收拾得人模人样。
瞿天文长得皮肤白嫩，倒真像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唠会儿？"瞿天文摆出个自认帅气的姿势，抛个媚眼，眼神不住往胸脯附近溜。
夏衍赶忙紧紧衣领，怒声吼道："滚滚滚！没功夫搭理你！"
"跟我差不多，有啥看头，真是。"瞿天文用脚卡住房门，"就一句话，让我说完。"
夏衍捏紧了拳头，威胁说："编不出来我打死你。"
"你看哈，这么大个房子，光住人的地儿少说得有十来间吧。现在算上我们里面一共住4口人，用我们风水术语讲，缺人气，镇不住这宅子。"
"所以？"
"所以。"瞿天文呵呵一笑，那叫个不怀好意："晚上要是害怕睡不着，可以去找我呀，隔壁房间敲三下，暗号。"
早知道从他嘴里冒不出正经话，夏衍青筋暴跳："这话留给跟霍老爷说去哈，最好附带斩妖除魔服务，没准哄高兴了封你个大将军当！"
瞄准他的裆部猛然一脚，然后"砰"的声，关门落锁。
房间里静得可怕，夏衍翻来覆去睡不着。瞿天文的话萦绕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倒不是信他什么风水理论。这房子固然不错，但霍老爷戾气忒重，同在一个屋檐下睡不安稳。
只等他们将霍依依找着，自己痛快拿钱走人。
"你也不喜欢这儿，是吧。"黑鸟在兜里睡了大半天，进了夜出来活动活动。这会儿站在窗台边儿，头顶的彩色翎毛再度变成七彩色。
一清早，厨房备好饭菜。霍老爷早早出了门，席间只剩霍连秋陪他们吃饭。
"昨日劳烦二位，也没来得及休息，一会儿随我去花园转转，如何？"
瞿天文在道观里野花野草见得多了，对体验大自然没兴趣，"你们先去，我办点儿私事。"
饭毕，霍连秋命人拿了阳伞，亲自为夏衍举着，弄得她直不好意思。
霍宅的花园模仿西式宫廷的样式，大理石喷泉和灌木修剪成的各式各样的形状，院子里配有专业的花匠每天打理。
新圈出块儿花圃，许多品种夏衍未曾见过。其中有种金黄色、形似酒盏的花，香气扑鼻。
"这叫郁金香，荷兰的国花。可惜花粉容易引起人过敏，不适合摆放在房间。这个比较适合你，山茶花。"说着，真的摘了3朵。
"哎？不，不好吧。"精心伺候的的花说摘就摘，以前偷隔壁家俩黄瓜花，被对方追出八条街。
"没关系，只要有根茎在，它们很快会长出新的花骨朵。"霍连秋对花圃里的花朵津津乐道，连每种花背后的故事都一清二楚。
询问后才知，霍连秋在海外生活过5年，攻读的是生物专业，今年年初刚留学归来。
"生物学是指专门研究花的吗？"夏衍寻思生物学跟与花匠之间的区别。
"准确的讲，是研究一切活着的东西。"
"也包括人？"
"当然，人是最高等的生物，也是最复杂最难以研究透彻的。"
夏衍瞬间联想到口耳相传的人体研究，把人拆成几块分别做实验。
"有个不情之请，听说夏小姐手里有只黑色的鸟。初次见面时听过它的叫声，似乎是从未见过的物种，一直很好奇，能让我瞧瞧吗？"
他不会打算把鸟也拆成几块儿吧，夏衍警觉地抬起头。
霍连秋似乎看懂她的心思，赶忙解释："别误会，只用眼睛看，绝不会伤害它的。"
黑鸟说是宠物，基本属于放养状态。愿不愿意见，全凭它老人自己心情。
早晨夏衍偷偷从厨房弄了点儿腐烂时间刚好的肉块儿喂它，恢复点儿精神头。尝试着给它捞出来，放在手心里。
黑鸟抖落抖落头顶的毛，倒也没拒绝。
霍连秋仔细打量着黑鸟，越发觉着奇特："看体型像是与乌鸦同科，但这头顶的彩色翎毛倒像是孔雀。动物界普遍雄性的羽毛色彩比较亮丽，它是公的吗？"小心翼翼要去掀它的腿。
黑鸟扑棱着翅膀，扇掉他的手指，显然是不乐意了。
"这小破鸟脾气暴着那，我给它喂食摸下脑袋它都啄我，更别说是你要看它隐私了。"瞿天文突然冒出来，嘴上的油还没来得及擦干净。
不用问，指定又忽悠人后厨的给他加餐。自从入了霍家，瞿天文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圆润，显得年纪更小了。
"你这算不错了，要是我伸手啊，准被它追着啄。看碟上菜，不是什么正经鸟，跟它主人一样。"
未等夏衍言语，黑鸟展开翅膀，猛地俯冲，正啄中他的手背。
"哎呦！疼疼疼！"瞿天文使劲儿甩手，嗷嗷叫着。
他这儿一动，怀里的拂尘落入黑鸟的口中。黑鸟叼着惨兮兮所剩无几的几根毛，煽动翅膀飞远了。
"大爷的，它会飞啊！等会！你要对我的宝贝干什么！"瞿天文提起裤脚撒丫子追了出去。
夏衍无奈，每次把黑鸟跟他放一块儿，印证了一个词：鸡飞狗跳。
"他俩见面就打架，大概八字不合。"夏衍也不管鸟有没有生辰八字一说。
"呃，很有灵性的鸟……"霍连秋道。
几分钟的功夫，远处传来阵惨厉的尖叫，是瞿天文的声音。
黑鸟凶是凶了点儿，也不至于真伤着他。
预感有事儿，夏衍和霍连秋赶忙发出声音的方向跑去。
院子中央是棵镇宅树，4、5个成年人围抱未必够用。
瞿天文绕着树在前边跑，黑鸟在后面追。
"我去！你叼的什么玩意！离我远点儿！"黑鸟真就没再追，原地等他，瞿天文绕了一圈正好撞上。"姑奶奶，我错了，赶紧把这祖宗弄走行不行。"
夏衍唤回黑鸟，才看清黑鸟嘴里叼着的，赫然是根白骨。
"哪来的？"
瞿天文指指大树的背面，不知被什么动物刨出很深的一个坑，混着泥土隐隐露出几根白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