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京城，有两样东西是永远的硬通货。一是钱财，二是子弹。得其中之一，畅通无阻姿势没有问题。"
服务生自然认得沈为音，赶忙赔笑脸。
“沈少爷稍等片刻，我们这就派人去打扫。不知少爷喜欢哪种香味儿，我们立即去置办。”
“用不着打扫，保持原样即可。”
"这……"
“按我说的办。”
服务生很是不理解，未敢详细过问。
"是不是霍连秋跟你说了什么？"夏衍问。
如她所料，沈为音出现这儿确实不是巧合，霍连秋事先跟他通过气。
"牵扯行贿案的人背景复杂，非富即贵，有权有势在手，你们两个赤手空拳的与之对抗，岂不是鸡蛋碰石头？"
"我算，外援。"
沈为音平时做事皆是一丝不苟，原来开起玩笑来也毫不含糊。
服务生引他们上至最顶层。
此前老汉曾说余氏夫妇在这儿住了小半年的时间，夏衍想找那当年负责此处的服务生。
“五年前？”
服务生更是不解，但又不敢多问，叫来他们的领班。
那领班五年还是个普通服务生，正好负责顶层区域。
夏衍问这些年除了余氏夫妇外，可曾有其他客人来过。
领班笑道：“沈少爷在场，我不敢打诳语，说实话，自打天京城的那场贿赂案之后，风声紧的很，谁也不想触这霉头，撒钱给自己找麻烦。这间房不过是顶着全天京城最奢华最昂贵的名字，给饭店当个噱头而已。"
余氏夫妇所住客房位于走廊尽头，领班打开门，迎面是个大客厅，左手边是饭厅。
单那吃饭的桌子就很舍得用料，由金贵的红木制成。
再里面有间大卧室，旁边是客房。
“他们在这儿住了少说有半年的时间，几乎都自己家一样。”
“他们当时用的家具都在这儿？”
“自然，都是上好的东西，越用越能品出其中的好来。”
夏衍轻抚桌子的表面，靠近边缘处有几块圆形印记颜色略深。
“这……恐怕是盘子留下的印记，我这就让人换一张来。”
吃西餐是用的金属盘子，带着余温放到桌面上，久而久之，表面漆面起了变化，不如先前的光泽透亮，从侧面看，有个明显的盘子印记。
"但这张饭桌上的印子只集中在左侧里面。"
只有那一个位置放过热盘子。
"也许是另外的人不喜欢吃热的，一直是冷餐吧。"领班想都没想，随口胡诌。
夏衍抬脚又奔浴室。
浴室是按照西方格局设计的，里侧摆放着只白色大浴缸。
这东西在天京城比较罕见，霍家前些天刚装了一个，夏衍体验过几次，总个感觉跟下雨天泡水泡子差不多。
不过夏衍仍对这浴缸充满好奇，延边儿看了圈，仍不满足，索性跳了进去，贴着浴缸的内壁寸寸查看，
服务生哪见过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检查卫生的。
夏衍又拆了下水口的盖子……
“姑娘可是不放心我们这儿的卫生？我这就叫人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保证不留一点灰尘污渍。”
夏衍叫他不必紧张，乐呵呵地说，"若是把这打扫的太干净，我才真的要为难了呢。”
掏了好半天，连块儿污泥杂物也没瞧见。
“这就怪了，过于干净，少了些东西。”夏衍嘟囔了句。
不只是服务生，瞿天文也是挠头。
“这下水道除了污泥，还能要什么？”
“哎呦！”
瞿天文捂住脑袋叫疼，刚刚趁他不注意，夏衍居然从他头上揪头发！
“下水道中缺了这个。”
"姑娘多长发，尤其是对那些贵妇而言，再绑个花式，很是繁琐。所以洗头发的时候，那些脱落的长发容易挂到管道附近。"
自打夏衍用了那浴缸，几乎每隔段都要请工人上门来清理，否则水都下不去。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长头发的妻子在这儿住了一年之久，怎么可能一根头发没有留下？"
夏衍翻边了浴室的每个角落，皆未找到女人的头发，倒是找到根男性的短发。
"所谓的夫妻，只有男方每日回到住处，而女方不见踪影。"夏衍问领班，“你当真见过余夫人？”
"见过，肯定见过啊。男的穿西装，或者黑色的毛呢大衣，带着宽沿礼帽；女的……"说到这儿，领班愣住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件事儿，我似乎从未见他们同时出门。"
最顶层的豪华客房有单独的电梯，与寻常的客人并不走同一个通道，免得看到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往自己身上找麻烦。
而余氏夫妇总是独来独往，从不与人打交道。
"这俩人的身高体型如何？"
"余先生是正常男性的身高，比我稍微高一些。余夫人倒是个高个子，比寻常姑娘高大半头。"
夏衍勾勾嘴角，笑道：“没错了，余夫妇的身份可以确定了。”
所谓的夫妻，从头到尾只有余先生一人，他换套衣服，分饰了两个角色。有长裙子挡着，稍微屈膝，外人根本不会留意。
他们对外说的营生、家事统统都是假的无疑。
瞿天文彻底犯了难，好好的余氏夫妇变成了余先生一个人，又是乔装打扮，改名换姓。现如今他再换身衣服，重新设计个身份，他们上哪找去。
"未必，恐怕人仍在天京城。或者说，天京城内知道那人行踪的大有人在。"
"酒店的服务生也只是打个照面而已，容易蒙混过关，但那些与这对夫妻同桌共餐，商谈事务的人那？他们的眼神和脑子没有问题的话，早应该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夏衍说：“这便是问题的关键，说好了邀请夫妻共同出席，到地方少了个人。一次两次可以编造借口搪塞，次数多了，不可能不惹人怀疑。那些经商的当官的个个脑子灵光，怎么可能被他们欺骗。”
排除所有的不合理，剩下一个可能性。
“撒谎的并非他一人，那些与他见面，皆知晓其中的来龙去脉。
"他们知道对方在撒谎，却不说，为什么？"
"为了掩盖真实的身份。"沈为音沉声道。
"从古至今，皆有类似的办法。更准备的说，涉及不可告人的交易，总要有个替罪羊，一旦暴露推到台面上代人受过，以免牵连过多。但只要人真实存在，总有风险，被人套出些话来后果不堪设想。与其说只有死去的人不会张口，不如说是根本不存在的人。
合伙塑造一个虚拟的靶子，吸引火力，危机时刻直接让这个虚拟靶子消失即可。
沈为音继续道："伪造对并不存在的夫妻，如果出了差错，有人追求起来，大可把责任全都推给他们。并不存在，线索到了这对夫妻这里，便彻底断了。花费许多经历在他们身上，却不想根本没有他们的存在。"
"圈中人云亦云，夸大传说，大伙儿的全部注意里皆在他们身上。一旦儿出了事儿，这个角色不在出现便是，可谓神不知鬼不觉，想顺藤摸瓜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怪不得他们赚钱。这脑子不是白长。全是套路。”瞿天文一不小心，顺便把沈为音和霍连秋一并骂了进去。
叶局长招人怀疑的起点，正是帮这对夫妻开绿灯，损害了他人利益，才遭攻击。
"那被目击到与这对夫妻同进晚餐，岂不是全成了胡说八道，无中生有。”
夏衍点点头，说："看来我们听到的所有说法都是假的，所谓共进晚餐是有人故意栽赃。"
这背后的水，比他们想象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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