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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京城内坊间传言，木偶成了精，替主人伸冤报仇。
经人渲染，杀人的木偶俨然成了对主人衷心耿耿，看家护院，贴身侍卫般的存在。
添油加醋，说法越发逼真，竟还有人效仿，在木偶的背面写上各种各样的文字，培养个专属的木偶玩玩。
有夜里抱着木偶培养感情的，有饭桌上給它摆了碗筷当家人的，还有天天在耳边念叨，诉说志向愿望的。期盼着如木偶剧团的传言中说得那样，帮他们完成心愿。
一时间天京城内的手工木偶供不应求，瞬间脱销。以往被机械冲击、难以糊口、准备转行的手艺人看到商机，大肆活跃，打出标语，说自己的工房可量身定做护卫木偶，身材性别模样自选。
一时间冷清的木偶行业变得火爆，单子排到几年后，光是订金足以供他们好吃好喝段时间。
"我们接个案子，没人給钱，反到救了那些手艺人。哪天啊，我得上门跟他们征点儿钱，也算对得起我们劳心劳力，搭进去的功夫。"
事务所对面的手工作坊门庭若市，瞿天文看着眼馋，恨不得把事务所也改造成手工作坊，接点儿订单，也趁机捞上一笔。
"就对面二胡子的手艺，恐怕还不如我那。"他摆弄着前些日子打磨出的木偶，眼睛一转，琢磨出个新办法。
“有了，带回儿我从二胡子手里进些个木偶，再画几道符，往后背贴几张，什么保姻缘啊，保加官晋爵呀，保长生不老呀，这一转手，价格少说翻一番。到时我们还费劲巴力地开什么事务所呀？赚来的钱往银行里存，再买几间铺子，躺在家中等着吃利息收租便是了。”
什么鬼？
夏衍只想送他不限量的白眼，这人彻底想钱想疯了，继续摆弄眼前的"杀人木偶"。
说是交给警察，出了剧场，夏衍跟细高条打了声招呼，掉头直接搬回事务所，放手边慢慢琢磨。
几番尝试，均不得要领，这木偶，每次动作跟群魔乱舞差不多，不受她控制。
桌上摆着个奶油蛋糕，被捅得成了蜂窝煤，早已看不出原本精致的模样。
"可在包厢里，我们亲眼所见，扮成服务生的木偶切开了蛋糕。"夏衍正经研究了段时间，仍不得要领。
杜伯鸿只道商业机密，不可向外人透露，但发誓保证，那只木偶与表演用的木偶类似，道力不足矣杀人。不信的话，尽快自行尝试。
不知瞿天文从哪找到的老者，据说精通木偶技艺，让他好好研究研究这木偶。
"哈哈，妙，实在是妙。想出这般办法，怪不得场子铺得大，是个有头脑的年轻人。"老者干笑两声，称赞加感慨半天，愣是没说到关键。
急得瞿天文在旁催，"师傅，别再卖关子了，既然看出门道，就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捋捋花白的长胡子，故弄玄虚道："如果你们连这么简单的把戏都想不清楚，我看这桩命案也破不了了。可惜，可惜了，年轻人白白丢条性命。"
想来他们也是以破案揭秘为生的，居然被个做木偶的老师傅嘲笑，可耻，实在可耻。
"我破解了蛋糕的秘密，再附送条消息，价值连城。但你们欠我个人情，可得记着。”
"呵，呵呵。"老者端了上好的茶水，就着糖果子。
"老师傅，总该告诉我们，那个秘密是什么？"
老者捋着胡须，"那你们且听好了，这个家伙，正经本事未必会多少，歪门邪道倒是精通。"
说着，挽起衣袖，用了简易的丝线垂着刀子，给他们演示了遍。
“原来如此，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居然没发现。"随即夏衍面色阴沉，满脸写着不高兴，"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就这么被他戏耍！"
"弄了半天，杜老板是在糊弄我们呀。"瞿天文佩服，睁眼说瞎话说得如此心安理得，在他眼皮子下面愣没看出破绽，演技和心理素质非常人啊。
"拿我们当猴儿耍啊，不行，得当面对质，把事情问清楚。"
老者捋着花白的胡子，呵呵笑道："有了这办法，别说是蛋糕，切开砖头也不在话下。"
去找杜伯鸿对质的时候，夏衍真拎了砖头，表面裹了层泥巴。
"睁大眼睛看好了，我现在把它切成四块儿。"
夏衍学着那老者的动作，用丝线垂着匕首，往那砖头上一落。
几刀下去，整块儿的砖头成了四四方方的四块儿，不大不小，没毛茬没碎末，简直鬼斧天工。
瞿天文捏起块儿砖头，张大嘴巴，哭笑不得。
他现在终于理解刚刚夏衍那副晴转阴加暴跳如雷的表情。
蛋糕是他事先请人特质的，切开6份，然后虚虚涂了层奶油，掩盖缝隙。
刀尖仅在奶油上划了几刀，用不着多大的力道。
所谓的木偶切蛋糕只不过是障眼法，根本不存在。
八百年前街头卖艺人的小把戏，已经骗不到人了，被杜伯鸿用了木偶加以包装，竟成了高大上的神奇玩意。
这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不小心，被个不入流的半桶水拍死在沙滩上。
"道长，话不能这么说，无非是想讨好这位姑娘，博得美人一笑。"
"毕竟我们是靠手艺和演出吃饭的，把底泄了，大家伙全知道了，谁还会来看演出。"
"很多事情，闹不清楚，朦胧美，远比刨根问底来的轻松，不是吗？"
瞿天文扁扁嘴，嘀咕道："哪是想博美人笑，明明是奔着霍连秋去的，虚伪。"
他想哄谁开心没所谓，但……
"如果没有人命，我们自然不会去探究。现在闹出了人命，你再如此遮掩，未免让人怀疑。"
"演出皆有风险，相比以前街边的胸口碎大石，吞剑安全许多，我们干的就是刀尖儿上赚钱的行当，岂有轻松的道理。"
"况且，你们亲自验证，蛋糕是提前切好的，木偶本身没有足够的力量，岂不是佐证了我之前的话。涉及商业机密，无法告知而已，但句句属实，夏姑娘明辨是非。"
"你……"
杜伯鸿说得头头是道，瞿天文和夏衍说一句，他后面有十句话跟着。最可气的是，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