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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将至，树叶转黄。古有文人墨客见此景色忧愁哀叹，书写优美篇章，此为附庸风雅。
瞿天文呆立窗前，眺望窗外，时不时唉声叹气，满脸愁容，仿佛下一秒便要吟诗作赋的架势。
夏衍知他是伤感，但与文人墨客之间却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不科学，着实不科学！”
终于，瞿天文憋不住，大步流星走到对面墙处，上头挂着警察局特地颁发的荣誉市民证书，表彰事务所协同局里破获了局长被杀一案。
"我们捉了杀人真凶，又揭穿惊世阴谋，多大功勋，多响亮的名声。大红章的证书摆在这儿，官方认证的。我们事务所不说人满为患，好歹也得来几个咨询的吧。哪怕是个安慰奖，我心里也能舒服点儿。"
没错，事务所开业至今，除了霍连秋细高条大板牙时常来充个人场外，居然没有一个人委托他们！
事务所摆在这儿，不来客人光花房租水电，瞿天文的心比被人捅几刀还疼。
“事务所不开张赔的可不光是我一个人，别忘了，这里面还有你的钱。”
夏衍呷口茶，砸吧砸吧嘴，“无所谓，反正着急买房的又不是我，全当暂时存这儿了。见势不妙，及时撤资止损，霍连秋教的生意经。
那家伙教不出来好，瞿天文内心腹诽。背后有靠山底气果然不一样，仗着霍连秋好吃好喝供着，口气越发狂妄，彻底忘记当初饿得像只小死狗，坑自己大肉面时候的事儿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点儿道理都不懂，毫无危机意识。
瞿天文摩拳擦掌，得好好教育教育她生存的艰辛。正要开口长篇大论，外面有人敲门。
“如果是熟人直接撵走，生脸的好茶好水的招待。”
夏衍送他个白眼，打开门，是位年龄稍长的女人，穿着彩色丝绸高开衩旗袍，身上香喷喷的，估摸是一楼歌舞厅的人。
对方递给她封信，说是早上邮差送错了地方，把事务所的信同她们的混在一处。
夏衍伸手要接，瞿天文从后面挤过来，眼睛笑成条缝，"谢谢。"
"嗨，不必客气，都是楼上楼下开门做生意的，小事情，以后互相多照顾照顾生意呀～"
对方的手绢散发阵阵香味儿，从脸上拂过，瞿天文越发合不拢嘴，魂都被勾去大半儿。
"一定，一定～哎呦！"
瞿天文小腿被狠狠踢了脚，疼得龇牙咧嘴。
"那我就不打扰了。"对方尴尬笑笑，走了。
"我是在跟邻居们打好关系，开拓我们的客户。"
"我是防着你既赔钱又搭人，血本无归。"
"哼！"俩人各自别过头，互相瞧不顺眼。
不出五分钟，瞿天文率先凑到沙发那头，夏衍的旁边，被对方毫不留情翻了个白眼。
瞿天文起身换了个方向，指指那封信，"别想太多，我就是来问问是不是来活了。"
信封上写着：“事务所夏姑娘亲启。”
同为事务所的人，夏衍的名声在外，比瞿天文受欢迎些。
“没事儿，我大度，不在乎。只要是能送钱的，叫我们事务所这大木头门我都没意见。”
瞿天文迫不及待抢过信，邮戳来自天京城的富人区，很好；赶忙拆开，娟秀整齐的文字映入眼帘，信纸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是个姑娘，甚好。
"看看，我就说吧。寻常小活儿与我们八字不合，得上档次出手阔绰的，才付得起我们的出场价。"
“给我的，我先开。”
夏衍又将信抢了回去，草草扫了遍，抿嘴笑了。
"是件命案。"
"真的？太棒了，就喜欢命案。富贵人家的命值钱，既然来找我们帮忙肯定不会吝啬，哎我去这得狠狠敲笔才行。"
瞿天文已经完全沉溺在赚大钱的幻想之中无法自拔。
夏衍实在憋不住，噗嗤笑出声，幸灾乐祸地说："可惜啊，是条宠物狗的命。"
……
“我不去！我堂堂瞿天文找个杀宠物狗的凶手，不成不成！这要传出去，以为我们事务所专接这些无关紧要的委托，有损名声。我们现在可是官方认证的，”
“我无所谓，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你是事务所的招牌，这种小事情甩给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处理。”
“真不去？”
“不去！话撂这儿了，打死也不去！”瞿天文铁了心要死不去。
“对方出这个数也不去？”夏衍伸出五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瞿天文别过头，不屑道：“哼，屈屈五十银元就想让我屈服，爷也是有原则的。”
“后面再添个零。”
瞿天文一口茶水差点全喷出来，呛得直咳嗽。
“五、五百？为条狗命花五百块，对方疯了吧？！”
“人有钱，乐意花。不仅如此，这位托人我恰好听说过，是樊家的二小姐，芳龄十八，肤白貌美，而且还是个单身。”话末尾夏衍特地强调。
“走，即刻启程！”
樊家的二小姐樊文珊等候多时，一双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见他们俩人来，匆匆上前攥住夏衍的手，“夏姑娘，你总算来了，快请坐。”
完全无视身后跟着的眼睛泛光笑容殷勤的小道士。
“霍连秋常常同我说起你，”樊文珊几句话抽泣次，不停抹眼泪，"这件事儿只有夏姑娘能帮我了，只要你肯答应，劳务费不是问题，我可以再加。"
头次碰见自己主动加砝码的，可见真是急了。
俩人聊得热乎，跟认识多年的好姐妹似的。
瞿天文如鲠在喉，说来说去这桩买卖是霍连秋介绍的，而且指明夏衍，根本没提自己的存在啊。
什么意思？他是故意的！
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就是昨天中午，我正在花园休息，女佣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跟我说杰森出事了。我去看的时候，杰森缩成一个小团，浑身抽搐，然后，嘴里还吐白沫。我都来不及叫医生，没几分钟的功夫就不行了。"
"开始我以为他是生病，自责没能照顾好它。晚上父亲回家，叫人給杰森备棺材准备下葬，结果，结果那人说杰森根本不是生病，是中毒死的。"
"我叫了医生，他们看过之后也说，是中毒，而且是剧毒。"
“杰森是我最疼爱的，像家人一般。到底是谁那么狠心，要伤害它啊。”
“我们，每天的食物和水非常严格。也从不让它去陌生的地方，只在花园和屋子里，有专门的女佣带着，不可能误食有毒的东西。”
夏衍眉头微皱，问：“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投毒，谋杀了你的宠物狗。”
谋杀一词用到宠物狗身上，总觉着哪里别扭。
“一定是这样，不然无缘无故杰森为何会中毒。我知道了，是有人想报复，让我伤心，故意毒死了杰森。”
听她的意思，心中已有怀疑的人。
"没错，是高彦彬。他这人根本不喜欢狗，昨天早晨来我家，一反常态逗杰森玩儿，现在想想，分明是别有用心。"
她说的人与她家是世交，双方家长有意凑合他们两个结婚，男方对她也非常喜欢，经常派人送些好玩的新奇玩意儿。
然而她对男方不大中意，屡次推诿。
有次本就心中烦闷，对他说了狠话，让他以后不许再纠缠，当众折了面子。
“他这个人性格阴郁，我听家里的女佣说，曾勒死过只狗，自此家中不再养任何宠物。肯定是因为我拒绝了他，他怀恨在心，拿杰森撒气，毒死了它。”
有尸体，有嫌疑人，有苦主，为何不接？夏衍痛快答应，扭头对瞿天文说，"希望你給动物的案子制定了价格。"
"哼～说好，我是价格合适的份儿上，才勉强屈尊的。"
女佣领着他们去到后院，狗的尸体被人精心保存。
“狗的尸体你也会解剖？”
夏衍轻车熟路翻弄着，“大同小异，弄只蟑螂蚂蚁来，只要有尸体在，皆是小菜一碟的事儿。”
"它误食了有毒的肉，毒素进入肠胃导致死亡。"
毒性极强，进入身体后几秒钟便开始发作，浑身抽搐、呕吐，最终窒息而亡，过程相当的痛苦。
夏衍隔着手套，从狗狗的腹中掏出块儿尚未完全消化的肉渣，仔细端详片刻，顿时变了脸色。
不会错，见过成千上万次，绝不会认错。
“怎么了？是这肉有什么问题吗？”
瞿天文见她许久不说话，预感其中有蹊跷，问道。
"它吃的，是人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