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没有动，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弹药箱起火，燃烧，再"砰"的声，升空，变成朵明亮的花火。
真真正正的烟花，五颜六色的，从天而降，散落人群中。
"好漂亮啊～"
下面的小孩子听不懂大人们到底说些什么，皆以为是烟花盛典前的例行讲话环节。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满眼的好奇，"妈妈，妈妈，快看，好看，好看！"
"我想天京城的人会记住你们。"
"在和平时献给他们的绚烂烟火。"
在下面等候已久的沈为音带着人冲上来，押走了他们两个。
祁小少爷尿了裤子，夹着两条腿瘫软在地。满脸的鼻涕眼泪，瑟瑟发抖，双手抱着头，嘴里不停念叨："别杀我，别杀我，跟我一毛钱关系没有啊。是他们的错，不是我啊。"
祁老爷绿了张脸，让手下人将两位少爷抬回去。
"哼，这些有钱人啊，把面子看得比钱重。当着全天京城的面儿承认罪行，自己的儿子又丢尽了脸，恐怕再无颜面见人，天天躲屋里吧。"
天京城的防御工事受损严重，摇摇欲坠，唯恐砸伤附近的居民，决定全部拆除。
有人提议何时再重建的事儿，霍老爷放下图纸，懒洋洋地卧回躺椅中，摆摆手，"再说吧。"
祁家少爷流了血，又受了惊吓，回去祁宅修养身体。祁老爷闭户，谢绝一切来访。
沈为音软磨硬泡，领着夏衍和瞿天文去祁宅，见到了人。
"正如他们所说，祁老爷您已经更改了他们的人生，该給他们个应有的交代。"
祁老爷连声叹气，起身上楼。背对着他们三人，说："沈少爷有心，便放手去做，费用由我们祁家承担。"
名册早已销毁，尸体去了哪，叫什么名字，还有哪些家人亲属，无从知晓。
"既然是人，活着的时候有家，死了之后有坟。这家我们是没地儿給他们找去了，坟还是可以建的嘛。"
瞿天文提议，算是給他们个安魂之所。
"正好，地方我都給算好了。再附加烧纸做法事，关怀……一系列的项目包給我瞿道长准没错。"
不过……
夏衍早识破他的小算盘，"说罢，打算收多少钱。"
"当然是越多越好了，有钱不赚王八蛋啊。"瞿天文躲得比兔子更快，"哎哎哎，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可不是趁人之危，你算算，这钱谁出？祁老爷吧。花了多少，花在哪，他好意思追究吗？本来就是欠他们的，命是逃不回来了，至少让他出点儿血，讨个心理平衡，你们说是吧。"
夏衍被他这套歪理邪说气笑了。
"就依瞿道长的意思。"沈为音说，"保证皆是顶尖的好东西。"
天京城东侧防御工事的旁边圈出块儿空地，重新修缮，种了花花草草，再立座石碑。
只是这座奢华的石碑上面未刻任何人的名字。
他们是一群人。
从未被人所知，从未上过战场，却因此丢了性命的孩子们。
“这石碑，姑且是给他们留的家，哪天寂寞了，也有地儿回来瞧瞧。”
折腾近半个月，细高条生了场大病，在霍宅修养。
这会儿脆弱的跟只小猫崽似的，不忍心再挤兑。
"这虚弱的小身板也算救了他条命。"
细高条因生了天花，被临时剔除计划，才有机会逃离“暗度”计划。
他的亲生父母拿了祁家給的钱财，早跑去其他城市安家，开始新生活。
细高条无家可归，成了孤儿，流浪街头，只有等死的份儿。
所幸被路过的赤脚医生搭救，几副土制的汤药的下肚，竟保住了性命。
但由于身体赢弱，大不如之前，又吃不饱饭，长成了如今瘦瘦高高的模样。高烧中烧坏了脑子，关于此前在地下工事中的记忆全无。
直到十多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碰到祁家大少爷。
祁少爷看到他锁骨处的印记，顿时变了脸色。想法设法毁了他身上的印记，委托給曾在祁家工作的佣人家中抚养长大，又安排了警察局的工作。
细高条因祸得福，一场天花没能要了他的性命，反倒使之远离纷争，提前逃脱残忍的＊＊计划。
剩余的孩子们则没他幸运，近两年的非人训练。死的死，残的残，真正能作为"武器"的健康孩子所剩无几。
计划中途叫停，具备超高战斗力的孩子们没有了用武之地。在和平时期，他们的存在反倒是种威胁。
祁老爷下令"销毁"。
以仓库爆炸作为掩饰，他们居住的宿舍半夜起火，十多名无辜的孩子在睡梦中命丧火场，死无全尸。
他们二人有幸逃脱，躲在天京城附近活动。
"我们的父辈做了错事，我想要补救。很抱歉，没能及时找到你们。"
"从我们被纳入计划的那一刻起，被你们这些大人物剥夺了身为人的权利。需要我们战斗，我们便是冲上战场的利刃；不需要我们时，同那些丢弃仓库被封存的枪支弹药毫无分别。"
他们发誓要让天京城人的知道他们的存在，记住在这场荒唐计划中丧命的无辜同伴。一步步，逼迫祁老爷说出实情，亲自承认自己的罪行。
仅此而已。
身体状况急剧恶化，从小积攒的病根，医生们也无力回天。
细高条曾去探望，他作为亲历着，却忘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内心不安声，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对方拒绝了。
一切皆是天意，既然命运給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没有必要再度拾起，把责任压在自己身上。
"我们至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这也许是对我们唯一的安慰。"
生命的最后时刻留在沈为音安排的房子中，任何人不得接近。
半个月后 ，两人相继离世，共同安葬在无字碑的旁边。
"那些带花纹的子弹如何？"
沈为音深深吸口烟，"不顺利。"
"他们调查陆家和霍家，是想弄清楚这俩家是否也参与其中。至于那枚杀死霍依依真凶的子弹，他们只说是凑巧。"
有些秘密，被他们永远带进了坟墓。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