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的捷径足以定位到海花的住处，比预想的快许多。
酒足饭饱，瞿天文大字型趴在软床上。
连续几日眼睛黏着报纸行行的小字，看得人头晕眼花，但好在功夫有负有心人。
哼，这次一定会领先夏衍抓到他！
天刚蒙蒙亮，瞿天文睁开双眼，骨碌起身。
带着天京城的地图，裹了件厚衣服出门。
天色尚早，街上寥寥几人。
沿路对照地图和附近好心人的指点，找到了他画了圈的路口。
根据他整理报纸得出的结论，能凑齐威胁信那些字的人，日常生活必须要经过这里。
而他只需在此守株待兔，从经过路口的人中寻找那个身体强壮，但面露阴郁，满脸不得志，很可能手里还拿着报纸的中年男性。
"老板，来两个包子，肉馅的。"
正好没吃早饭，瞿天文来到街口内侧的早点摊子，先填填肚子。
敌明我暗，瞿天文胜券在握，这牌面实在看不出怎么输。
未等落座，摊位上的另外一个客人相当的眼熟。
夏衍？她怎么也在这儿？
"呦，来啦。"夏衍拍拍自己旁边的木条板凳，眼睛笑成月牙型，说："坐这儿，我刚帮你尝了，他家牛肉馅的味儿正，豆浆也不错，多多加糖，保管有精神头。"
"你，你来干嘛？"
"当然跟你一样，是找海花啊。"
炫耀似的笑容在瞿天文眼里格外刺眼，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先的。他撅着嘴巴，坐到对面。此时包子来了，老板很懂行，一个牛肉一个羊肉，白糖酌量自己加。
瞿天文咬了口，馅挺大，是牛肉的。夏衍没骗他，牛肉馅的包子确实香。再尝口豆浆，添了糖……嗯，也不错。
瞬间两个包子进了肚，最后一口豆浆收官。肚子里有食，吃的舒服，气消了一半儿。
"你是昨天想到这个地方的？"他问。
"差不多，霍连秋来了之后吧。在屋子里待久了，脑子像浆糊似的，正好他进来聊聊天，突然有了想法。"
时间跟自己前后脚嘛，而是还是有霍连秋的"帮忙"，瞿天文略微释然，算她运气好，跟自己打了个平手。
"别抢啊，谁先见到人归谁。"瞿天文事先订好规矩。
夏衍吃掉最后一个包子，抹抹嘴角的油星。"没问题。"
"但那栋房子里的人归我。"
夏衍选定的是路对面的红砖房子，共有三层，十几户的样子，一楼还有些商家店铺，多是经营衣帽首饰的。
难道她有办法将范围缩得比自己更小？
瞿天文脑内警铃大作，有意试探："红砖房子的租金不便宜，他个不得志的人，住不起这么好的地儿吧。"
夏衍点点头，也赞同他的分析。
然后嘴角上翘，指着红砖房子的角落，说："不，我要的是砖房旁边的小棚子。"
瞿天文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儿，挺破旧的地儿，用布帘子遮挡住房门，门口堆着几大包垃圾。
他更是不解，郁郁不得志是真，但总不至于沦落于此，住这破地儿吧。
起身想去瞧瞧究竟，夏衍拉了他的衣袖，"不急，等细高条他们到了再去也来得及。否则打草惊蛇，被对方察觉，硬是逃脱，我们两个未必控制得住。"
夏衍的答案近在眼前，瞿天文心里痒痒。
"好歹你说说，为何判定此地是海花的藏身之所？"
夏衍示意他先说。
第三封威胁信出现，他们两个都将突破口放到拼凑信件的报纸这条线索上。
瞿天文收集了市面儿上自威胁信出现前一个月至今天京城内发行的所有报纸，一一比对。
拼到第二封威胁信时，有个字的来源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张已经停刊的报纸，而且仅发行过，没什么名气，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曾有过这家报社，所以报纸的发行量也非常小，几乎全部集中在报社周围的几条街。
恰好这几条街最终都汇集到现在瞿天文和夏衍所处的路口。
夏衍惊讶于他的发现，她并未发现这张发行量极小的报纸。
因为她还没核对到第二封威胁信。
"呃，我核对了几十份报纸，发现件很奇怪的事情。报纸的日期并不集中，有近期的，也有半年多之前的，时间跨度很大。说明海花并非是在写威胁信前临时去买，而是本来手里留存了至少近半年来发行的报纸。"
"谁没事儿闲得会把报纸留那么长时间？"瞿天文仔细回想，好像自己确实看见过几份日期久远的报纸，只不过没往深了想。
"没错，海花是个留存报纸的不寻常的人，但这对我们找到他大有好处，有两种可能符合条件。"夏衍伸出两根手指，说："第一，在报社工作的人，他们天天接触报纸，有些人可能习惯将自己报社的报纸带回家中留存，做纪念。"
"还有报童，"瞿天文补充道。
"好吧，将报童也算上。"夏衍改成三根手指，"但他们有个弊端，报童不符合你之前身材强壮的推测。报社工作人员没理由去收集其他报社的报纸。海花属于第三类人，他轻而易举收集到各式各样的报纸，而且不会引起人们的怀疑。"
"回收废品的。"
此时，细高条带着大板牙以及另外两个警察赶到路口，将红砖房子旁边的小棚子围住。
"我跟租他房子的房东询问过，那个棚子本来是闲置的。海花主动找到他提出愿意花钱租用，做些回收废品的工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的生活状况并不窘迫，要依靠捡垃圾为生。相反，他非常的聪明，从垃圾中看到了商机。他曾经是某个工厂的采购人员，与许多供货商有联系。他从那些拾荒者的收集废品，将它们重新分类，只留下那些可以二次加工的，利用手头的人脉联系工厂帮他制作，再包装卖出，这一来一回赚得钱远远超过他的工资。"
"贫苦出身，读过书，曾有份体面的工作，对工厂熟悉，又突然辞职，这个人很符合你之前对海花形象的推断。"
明明，明明是自己，为什么又被她捷足先登了。
而且跟房东了解情况，这完全不是她的风格，她不是只会审问犯人和研究死人吗？
除非……
被瞿天文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夏衍说了实话："好吧，我承认，从房东那套话那部分是陆秀禾做的，我拜托她帮了个忙。
细高条去敲门，等了半天没人答应。
卯足劲儿踹了两脚也没踹开，棚子挺破，但大门的门锁倒是结实。
"让开让开，这得用技巧。"瞿天文从他的小布包里翻出个铁丝，不一会儿，锁头应声开启。
"搞定。"
棚子内堆满各种各样的废旧杂物，屋主人精心打理过，分门别类将他们理好。
棚子的尽头，大堆尚未来得及收拾的杂物的上面，躺着具身材结实的男性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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