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他来这儿干什么？
只见杜伯鸿走入小巷子，左右看了看，推开其中一间的房门。
“你怎么知道他会来这儿的？”
瞿天文很是不解，这寻人探地的活儿，本是他的业务范围啊。
"嘿嘿，你勾搭小姑娘的时候，我问过剧团的人，他们偷偷告诉我，杜伯鸿常常出入此地，我想他的仓库就在这附近。"夏衍得意地瞥了他眼，调笑道，"下次别光顾着调戏小姑娘，学着干点儿正事。"
那是一排小平房，杜伯鸿所在的房间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
远远闻到股浓烈的木屑和胶水的味道。
不多时，里面又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
两人小心翼翼靠近，透过窗户，屋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木偶，杜伯鸿本人则蹲在中间。
"可恶！"他咬牙切齿地说。
而他周围散落着各式各样木偶的胳膊腿，还有各处的部件。
俨然大型"分尸"现场。
满满一排的木偶悬挂在墙上，与被夏衍扣下的那个十分相似。
这些应该就是剧团的备用人偶了吧。
他的工作似乎并不顺利，气急败坏，草草收了手里的工具，猛地摔上门，走了。
夏衍和瞿天文闪身躲入巷子中，目送他出了巷子，抬脚来到门前。
瞿天文利落地掏出铁丝，又到了他最拿手的环节：撬锁。
他的撬锁技艺越发熟练，三下五除二，锁头咣当落了地，他又将门锁挂了回去，虚掩着。
"嘿嘿，除非走近了仔细瞧，否则绝看不出破绽。"
瞿天文确保自己的障眼法万无一失，才在前率先进入仓库。
"手艺人的仓库也不过如此嘛，没有技术含量。"他左瞅瞅又瞧瞧，很快失去了兴趣。
“与舞台上用的那只人偶，天差地别啊。”
他和夏衍均是外行，不懂其中的门道。但好与坏，似乎是刻在骨子里天生的审美，无须教授，亦能瞧出它们的差距。
"不止是舞台上的那只，还有划伤白洋的备用木偶，远比这里的精致许多。"
真较真，这些人偶恐怕连做备胎都不够资格。
"我推测，表演用的木偶很可能是宁卫渝的作品，而且，是孤品。"
"你是说，他盗取了宁卫渝的木偶？然后改装，用到了自己的表演中。"
夏衍点点头，"没错，他留着白洋，是为了让他帮忙维护修缮木偶的，制作新的备用木偶。我想他有句话说得对，杜伯鸿制作木偶的技艺远比不得他嘴皮子的功力。"
仓库中其他木偶的部件工艺相差甚远，这些应该是他后来仿制而成，皆以失败告终。
“而且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仅靠着师傅留下的一个人偶，无法维持剧团的演出。所以他才想办法仿制。”
只可惜，他与师傅相比，只学了个皮毛，甚至不如白洋来得熟悉。
木偶手臂的部件儿出奇的多，有粗有细，有长有短，而且手中都摆放着把刀，与那演出时的一致。
"咦？"夏衍的目光落到其中的一把刀上，疑惑地说，"这把刀怎么也……"
突然，门口处传来响动，有道黑色人影一闪而过。
"谁？！"
瞿天文来不及看清楚来者，紧接着是轰隆隆接二连三的，东西倒塌的声音。
成排的木偶向他们砸来……
一个木偶不过几十斤，砸到身上无非疼一会儿而已，用手揉揉便是了。
瞿天文也是吃过苦的，大风大浪抗过的人，这点儿小伤小痛自然不在话下。但如果是十几具木偶同时……
瞿天文现在就体验了把木偶叠罗汉的感觉，而且自己是被压在最下边的那个。
像是被人翻了面儿的小王八，左晃右晃，硬是翻不过来。
"疼疼疼！到底是哪个缺德玩意。让我逮到，非把他变成木偶，用绳绑上跳段芭蕾！"
他蠕动身体，试图从下面钻出。木偶压得紧实，盘亘交错，凭他那点力气，着实有些辛苦。
只得勉强维持着，省得木偶们砸到他的脸。
"来，赶紧帮把手，哥的老腰啊，要折了。"
夏衍不为所动，并没有伸手的意思。
她先一步发现木偶倒塌，躲得快，左躲右闪通通避开，未伤及分毫。
此时站得老远，提醒他说："你，最好先别动。"
瞿天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感身下一凉，鼻尖冒汗，双腿僵直。
别说动弹，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有只木偶手里攥着把尖刀，而那尖刀正好扎在他的胯间……
他再往前一厘米，恐怕得少个部件了。
好悬好悬……
瞿天文阵阵的后怕，豆大的汗珠顺着脑门往下流。
心中憋口恶气，着实忍无可忍，破口大骂："打人不打脸，伤人不上命根子，哪有起手就奔着残疾去的，到底有没有点儿江湖规矩了！"
嗓门洪亮，身子却毫不含糊，楞是保持姿势一动未动，生怕自己一个激动，稍微往前挪了那么几厘米……后果不堪设想。
"要是被我逮住是哪个家伙干的，我非再他下面摆个千光万残阵，让他也体会体会命根子被人胁迫的滋味儿？！"
夏衍双手环胸，悠哉悠哉地说：“别叫了，人早跑了。”
那个黑色的人影推倒木偶之后，脚底抹油，飞快闪身，不见了踪影。
夏衍想追，再低头一看，瞿天文还在下面卡着……
哎！
"亏得你提醒及时，救了我的小兄弟，回去后我保管请你吃香的喝辣的。"
瞿天文说了半天的好话，寄希望她再伸把手，好带先把那刀拿走吧。
夏衍没有动弹的意思，蹲下身，专心致志研究那把匕首。
眼看着脸越贴越近，几乎靠着他的大腿根，瞿天文的脸蹭得下红透了。
瞿天文又羞又恼，叫嚷道："我说你能快点儿嘛，别蹲那观赏了，实在想看，等咱回去慢慢看。"
"闭嘴，安静点儿，还想不想保你小兄弟了。"
瞿天文老实儿闭嘴，一声不敢再吭。
"有血。"
"什么，别吓唬我，哪，哪有血！"
瞿天文又不敢动弹。左右为难。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备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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