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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比夏衍预想的聪明，所有的一切指向那口废井河老婆婆，却没有留下更多的线索。
没有尸体、没有痕迹，只有具泡了十多年的骸骨。
夏衍脑子里想着陆秀禾的事儿，恍恍惚惚间溜达到花园。时节未到，许多花花草草尚未绽开，鸽子的咕咕叫声显得格外孤独。
鸽子？对了，是陆秀禾传消息用的信鸽。
本打算有时间当面还给她的，中途出了这档子事儿，小白鸽子留在霍家，权当与小黑鸟做个伴儿。
这会儿黑鸟跟着那小白鸽子的后面转悠，有样学样，改了声音，也咕咕地叫唤。
等等，信鸽？
陆家的花园有猫有狗有鹦鹉，偏偏没养过什么信鸽。陆秀禾被陆老爷关在屋里数日，从未踏出过屋子，信鸽从何而来？
夏衍眯缝着眼睛打量那通体雪白，羽毛鲜亮的鸽子。"秀禾的下落，得好好问问你了。"
说罢，夏衍轻手轻脚地绕到它后方，伸手去捉。那小白鸽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挥动翅膀跳去另一旁。它也不往远了飞，只在她身边晃悠。
存心气人！
正巧见瞿天文也来花园散步，招呼他过来帮忙。
俩人围追堵截，合力捉了小白鸽子。
夏衍給它翻了个身，死死摁在掌心。掏了瞿天文口袋中的刀子，对准小白鸽子的肚皮要往下捅。
"你你干嘛啊！找不到陆秀禾也不能拿只鸽子撒气啊。"
夏衍夺回鸽子，"陆秀禾不养鸽子，自然是有其他的人喂食。我剖开它的肚子，看它平日吃些什么，在哪活动，没准便能寻到那个带走陆秀禾的人。"
"你帮把手，摁住它。"
小白鸽子似乎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玩了命的挣扎，到处乱啄，夏衍几次下刀也没捅刀正地方。
"小乖乖，牺牲你一条鸽命，能救回个大活人。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白死，做了奢华的玻璃棺材，再弄只帅气的雄鸽子陪葬好不好？"瞿天文满嘴跑回车的忽悠，能想到的好话说了个遍。
"哎呦！"眼看着摁死了它的翅膀，刚要下手，瞿天文的手背吃痛，疼得龇牙咧嘴。
是黑鸟，头上翎毛根根竖立，叫声凌厉带着威胁的意味，张开翅膀来回扑扇，正好挡住了刀尖，将小白鸽子护住。
夏衍左右尝试，找不到空隙。
"你这只鸟！别捣乱！"夏衍有些急了。
"对，快让开，连主人的话都不听，不然小心连你一块儿大卸八块。"
黑鸟呜呜叫嚷，打定主意般不让她对小白鸽子动刀。
"这鸟还真是有了媳妇，不对，还没成媳妇那，就忘了自己主人，一定要好好惩治，給它个教训才行。"瞿天文早对它有意见，在旁煽风点火。"不过小白鸽挺可爱的，小模样转手能卖个好价钱，就这么弄死怪可惜的。我倒有个办法，无非是要看看吃进去过什么东西。咱们不用将它剖开，让它自己把东西吐出来不就得了。"
瞿天文不一会儿弄来副催吐的药，和着小米給鸽子灌进嗓子里。
等了十几分钟，小白鸽瘫软地趴在地上，吐出股黏糊糊的东西。
夏衍不禁对瞿天文有些佩服，看着没什么大本事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总有小办法化解难题。
俩人凑到那堆浊物跟前，细细研究。
多为黄白色米粒状的，是鸟儿常吃的小米之类的粮食。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细碎的片状物，倒不像普通的鸟食。
夏衍毫无顾忌直接伸手捏出片，顺便抹到瞿天文的手上，"来，給辨别下。"
"又拿我当……"
"算了算了，非常时期，不与你不多计较。"
瞿天文乖乖将东西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又有用手捏捏，推断道："我在鸟市见过这东西，有些商贩卖鸟的时候在笼子里铺上一层，说是能除去异味儿。"
"想必关在笼中的时候误食的，这东西无法消化，伴随粪便排除体外，现在仍留于腹中，这鸽子买来没几天的功夫。如此精心侍候的信鸽，肯定不会是便宜货。"
瞿天文分析得头头是道，越发得意，顺便把剩下的活一并揽了下来。"放心，哥路子广，甭管是鸟市儿狗市儿都有人脉，想找个卖鸽子的还不容易。走，带上鸽子，我们亲自去问问。"
这次瞿天文不是吹牛，直接找了鸟市管场子的，那人給他们指了个中年男子的摊子。
整个市场属他家的鸽子最贵。
笼中关着各式的鸟，里面铺设了层层黄色片状物，与小白鸽子吐出的东西相似。
"呦，两位好眼光。我这儿的鹦鹉八哥通人性，放家里陪唠嗑贼溜。"
"我们不看鹦鹉八哥，倒是要瞧瞧信鸽。"
"哎呦真不巧，前些日子镇店的雪团卖出去了，剩下的还没训好。你们若是不急，先预定只，放我这儿养着。什么时候用什么来取，保管喂得白白胖胖。"
夏衍放出小白鸽子，问："之前卖出的可是这只？"
"这，这不是雪团嘛，经我手的鸽子当然记得。我的这些鸽子中就属它最伶俐漂亮。"摊主警惕地打量着他们二人，"雪团认主儿，它怎么倒了你们手里？"
"看来你还记得谁买了你的鸽子，甚好，当日同你买鸽子的人长什么样子？"瞿天文说。
摊主嘿嘿笑了，眼里透着精光。"这个嘛，道长知晓我们行里的规矩，主顾买了东西，付了钱，鸽子便是主顾的。我随随便便把人身份泄露出去，若是主顾碰到了什么麻烦，找到我这儿来算账，我这小本生意的可承担不起责任。人家花了大价钱，不就是买个安心嘛。"
摊主话里话外暗示风险太大，不值得他冒险。
瞿天文咬咬牙，掏出枚银元摁他手中。
摊主摸了摸，紧着摇头。
"咳咳，我是做正经买卖的，怎么好因为点儿钱就什么话都说啊。"一个"点"字咬得极重。
瞿天文极不情愿地又取了枚银元，小声嘀咕："若不是为了陆秀禾，我才不惯他毛病。"摁在他手中，"这回不是点儿了吧！"
对方掂量着两枚银元，堆起满脸的褶子，嘿嘿笑道："道长出手阔绰，想必事态紧急，我能帮把手也是应该的。"他顿了顿，示意他们靠近些，悄声说："那人啊是个有钱的主儿，出手可就是金灿灿的。"
黄金？？！
夏衍脸色突变，"来买鸽子的是不是个驼背的老婆婆，满头的银丝。"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是姑娘自己聪明。"
"又是她，那个老婆婆，装疯卖傻被陆老爷赶回老家的老婆婆。"夏衍暗自握紧了拳头，"她到底想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