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顾家村少有的热闹。一是因为外来的三个半夜闯入祠堂，弄乱了死者的骸骨；二是族长召集村里所有的壮劳力，将妇人的家团团围住。
族长拄着他那跟拐杖，立里大门之外，妇人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给他留个全尸吧，求求你了。如果将他放去祠堂，恐怕又要变成堆白骨。我，我该如何跟他家人的在天之灵交代啊！”
族长的拐杖狠狠敲击地面，"哼，妇人之仁。你丈夫被恶鬼附身，你非但知情不报，还在说什么留全尸。如果不让河神净化，他成了恶鬼，将这份邪气再传给他人，眼睁睁害死全村子的人，难道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没有什么净化，是有人在捣鬼。”人群中响起夏衍的说话声，村民像是见了恶鬼般，自动分成两边，给他们三人让出条路。
夏衍的视线扫过族长，最终定格到妇人身上。举起手里的白骨，问：“认得这个吧，你偷偷拿走，又丢入河中。”
妇人惊恐地看着她手里的骨头，双手颤抖，捂着眼睛不敢再多看。
“岂有此理，你们居然对尸体大不敬！”族长挥舞着拐杖，指着他们三人，“无论是谁，在我的地盘上破坏规矩，一律按族规处置，来人！”
三五个壮汉手持木棍，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等，等等，不是他们的错。”妇人冲到他们身前，双手展开保护着，“对尸体不敬的人，是我。”
“我偷了尸体的骸骨，只不过，只不过是想让他能有个全尸，安葬于祖坟而已。”妇人求族长放过夏衍他们，她愿意将实情和盘托出。
原来，前不久妇人的丈夫出现同死去村民同样的症状，小腹剧痛，吐血，逐渐变得浑身无力。他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担心自己被河神吞掉成堆白骨，两人便商量出个主意。
当时他仍留有一丝气息之际，妇人对外谎称已死，同人连夜送去祠堂停尸，趁机偷了祠堂里的骨头。而丈夫在半夜守卫较为宽松之时，偷偷返回家中，躲在小脚楼里。
第二日妇人再把骨头丢入河中，等待捕捞队将其捞出，冒充成自己丈夫的骸骨。
所以才有了那具被拼凑出的尸体。
直至今晨，村民从他家的小脚楼里搜出了已经去世的丈夫的尸体。
挣扎不到4天的功夫，人还是死了。
“这跟之前说得不一样啊，现在有最大嫌疑的人死了，岂不是又回到了原点。”瞿天文懊恼地搔搔头发，本以为以他人尸骨冒充自己的人便是真凶，没想到他只是为了留全尸而已，并非杀害其他村民之人。
夏衍勾勾嘴角，相反，事情比她预想得更加有趣：“但至少我们这次有了真正完整的尸体。”妇人的丈夫是现在唯一能够解开顾家村秘密的钥匙。
"开馆验尸。"
“我们顾家村的人绝不会把尸体交给你们。”族长态度异常坚决，"都是你们这些外乡人，冲撞了河神。河神大人，不再庇佑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恕不远送。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对方人数众多，夏衍那边明显吃亏。即便妇人同意将丈夫的尸体交于夏衍，帮助他们找到真正的死亡原因，但族长仍坚持
“喂，老头儿，再继续阻拦，我有理由怀疑事情是你做的。为了掩盖真相，故意不让尸体存留下来。是怕被人发现真相，故意编造的什么河神的故事吧。”
瞿天文那张嘴要是想嘲讽谁，非把对方气吐血不可，更何况是向来说一不二的族长。
族长顿时，眼睛里快要喷出火般，“来人，统统抓起来！”壮汉，动手要抓。
"老头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禾秀突然从腰间拔出把手枪，向着天空扣动扳机。所有人呆立于原地，那群壮汉哪敢再往前一步。
即便没摸过，他们也清楚手枪的威力。
陆禾秀吹吹枪口的烟，别回腰间，"哼，连你们整个村子都是我们陆家的地盘，敢动我们？我直接调门大炮来，管他什么河神海神，统统一炮轰死。"
"开馆！"
三人合力将尸体抬回院内空场。
说是棺材，实则是条破布帘子盖在身上。掀开布帘，死者嘴角满是血渍，表情十分扭曲，想必生前经历了番痛苦挣扎。
夏衍扒开尸体的衣服，皮肤泛着微微的灰黑色。
妇人不忍心再看，躲到屋里。
翻看眼皮和口腔，有明显的血红点子。又低头嗅了嗅，口鼻中有股咸腥味。
"刀借我。"
夏衍拿着瞿天文的匕首，沿着中线划开尸体的胸膛，大量鲜血流出，染透了整个布帘子。
门外围观看热闹的村民瞬间散去大半。
夏衍叫来瞿天文，指指暴露在外的肋骨："抓住他的肋骨，拆掉。"
一旁的陆禾秀终于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滚，捂着嘴不住干呕。
"我建议你暂时回避。"
陆禾秀抹抹嘴，硬着头皮回绝道："同是女人，你看得，我有何看不得。"坚持留在此处。
夏衍也不勉强，"心脏肥大，有内部充血的迹象，他应该是窒息死亡。"
"被人掐死的？"
夏衍摇摇头："不尽然，所谓窒息死亡，不仅限于外力。还有自身原因造成的呼吸不畅，心脏功能衰弱，导致缓慢窒息死亡。"
死者的脖子和前胸未见淤青，极有可能是疾病造成的。
"你，你真的不害怕吗？"
瞿天文见怪不怪，自从碰见夏衍，跟尸体打交道几乎成了日常生活。"只不过是个心脏而已，这家伙以前还差使我给她带人的肺。"
切开尸体的腹部，肉体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
陆禾秀呕吐得越发厉害。
“你还是去外面透透气吧。有线索我会告诉你的。”
抛开肚子，死者的肠子呈黑色，像是被什么溶了般，满是粘稠的液体。
瞿天文屏住呼吸，还是没逃过这恶臭的气味儿。赶忙跑去院子外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他平时都吃些什么，吃坏东西也不至于烂肠子吧？”
“像是中毒，毒物损伤了他的胃和肠道，同时引起呼吸和心脏的衰竭，进而窒息身亡。”夏衍推测。
应该是某种有毒物质伴随食物进入体内，村子里的死者都是同种症状，说明他们应该接触过同类的东西，导致了中毒。
只不过这么多人，怕是要师从他们的衣食住行一一排查。
墙角处，陆禾秀几乎瘫在地上，满头大汗，捂着肚子呻吟着。“疼，感觉，感觉肠子快要断了。”
面如死灰般，呕吐物中参杂着点点血迹。
呕吐、晕眩、肠子痛、呕血，难道她也中了毒？
族长敲了敲拐杖，幸灾乐祸道：“哼，这就是轻视祖宗规矩的下场，河神显灵，给予她惩罚。”
夏衍扶起陆禾秀，命妇人腾出床铺。回头瞪着他，厉声威胁道：“我劝你最好赶紧派人去找郎中，如果她要是出了事情，你们整个村子还真未必保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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