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打捞上来时，已经接近凌晨十分，黯淡的勾月躲藏在阴云之中，时隐时现。
原本热闹的河边此时静得宛若无人，大伙儿屏住呼吸，不敢发声，几个会水的年轻人七手八脚将尸体拖到岸边。
"拿件衣服来！"
年轻人吼了一嗓子，大伙儿终于回过神，胡乱弄来件薄衫，盖在尸体上，不忍再多看一眼。
这个画面的确太惨烈了些。
那姑娘只穿着件白色的薄纱，沾了水后紧紧贴合着皮肤，几乎是半透明。她似乎没有穿里衣，身体的线条一览无遗。双手扣在腹部，摆成莲花的形状。
衔在口中的蜡烛燃烧大半儿，鲜红蜡油子滴了她半张脸，烫了一溜的水泡，坑坑洼洼，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被人剥掉了层皮。
"本来是个美人，可惜了可惜了。"瞿天文小声嘀咕着，连连摇头。
夏衍蹲下身查看，女子口中也封满了蜡油。
"表面无外伤，没有溺水。"夏衍翻开她的眼底，"如果是窒息身亡，眼底会有出血点儿。"她小心翼翼擦掉块儿蜡油，嘴唇呈青紫色，"她应该是被人毒死的。"
警察发布寻人启事，翌日晌午，有对父母说自己家的女儿跟朋友去看中元节河灯，一夜未归。
"噗通"一声，妇人跪倒在地，抓着尸体的手放声大哭："颖儿啊，我的儿啊！谁害的你啊！"
河中的女子正是他们的小女儿，陈颖。
"颖儿说要跟朋友去参加中元节祭祀，晌午便出了门，说是吃过晚饭就回来。我们老两口在家等啊等，眼看着天都快亮了，还不见她的影子，这，这才发觉事情不对劲儿。隔壁的老刘说在放莲花灯的河边发现了个年轻女孩子的尸体，老头子说来看看，没想到真是……"妇人双手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家颖儿是个好孩子，谁会对她下此毒手啊。"
他们家住在城西的煌华巷，世代经营家甜水店，生意不好不坏，过得还算凑合。
本是个平常的人家，陈颖长大后变的非常漂亮，是街巷里有名的大美女。近几年到了出嫁的年龄，登门的媒婆几乎踏破门槛儿。
颖儿性子活泼，家里当半个儿子养，跟着在私塾读了几年书。思想跟他们不大一样，说要自由恋爱，寻找自己的白马王子。
对主动上门的男人统统摇头，皆说不喜欢。
"她可有结怨之人？"细高条问。
陈颖饿父亲摇摇头："我家颖儿从小在外头疯惯了，胆子大，人缘好，跟谁都处得来，从未跟谁红过脸。昨天中午说要去要跟朋友去看河灯，她经常跟朋友聚会之类的，我们便没拦着。"
"几时从家走的。"大板牙又问。
"下午5点多左右吧，走之前她还特地带了几盒点心，说是分给朋友们吃。"
夏衍刚刚检查过，人是7点多钟死的，颖儿极有可能是在与朋友相聚的途中遭遇了凶手。
"警，警察先生，我们想问下，颖儿她被人发现时，就是这副装扮吗？"
"是啊，河边的人都看得清楚，有什么问题吗？"
陈颖的母亲搅着手指，低声说："我，我只是觉着这不是颖儿的衣服。她出门的时候，穿的是我亲手缝的连衣裙，不，不是这件儿。"
"也许是她偷偷穿里面的呗。"细高条不以为然，"现在的女孩子嘛，出去玩儿穿得都大胆。"
"不，不会的。因，因为，颖儿应该买不起这件衣服。"
颖儿身上穿的是件类似西式睡衣的裙子，最近很流行这种睡衣外穿的风格，听说是国外流传进来的新样式。
夏衍摸了摸衣服，这会衣服干得差不多，恢复它原本的质感，料子柔软顺滑，非常的轻薄，的确不像寻常人家用得起的。
"也就是说，凶手杀完人，还特地给她换了身衣服？"细高条摸摸下巴，"真够恶趣味的。"
不仅如此，那人还往她嘴里塞了只燃烧的蜡烛。
夏衍看着颖儿的尸体，眼神越发冰冷："蜡烛插入口中的时候，她体内的血液尚未停止流动。"
"什么，你的意思是，那些蜡油子滴到她的……"陆禾秀摸摸自己的嘴巴，光是想想都觉着疼，"那时候她还没死……"
"至少她痛苦挣扎了段时间。"
颖儿的两只拳头紧攥，指甲深陷入掌心。
陆禾秀同样捏紧拳头，愤然地说："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把人杀死还不解恨，还要折磨她，太过分了！"
"也许凶手是想做只莲花灯。"瞿天文感受到夏衍和陆禾秀两个女人联合投来的犀利眼神，不寒而栗，赶忙解释，"真不是我说风凉话，你们看，白色的衣服，再红色的蜡烛，而且同样是放入河中，分明是莲花灯的模样嘛。"
"颖儿！"
此时，停尸房外飞奔进个短发姑娘，她看见颖儿的脸，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得越发伤心。
她正是中元节当天颖儿约见要去看祭祀的姑娘。
短头发姑娘对着颖儿的父母拼命磕头："我对不住你们，我应该拦着颖儿的，都怪我，都怪我啊。"
颖儿的母亲赶忙上前扶人，短发姑娘说死不肯起来，连声说是自己坑了颖儿，请求他们责罚。
原来昨日短发姑娘根本没去过什么中元节祭祀，也未与颖儿相约见面。不过是帮颖儿打掩护，搪塞颖儿父母的谎言罢了。
"其，其实，颖儿有个相好。"短发姑娘后悔不已，"他们约好中元节见面，颖儿说到时候如果家里人问起，就说是跟我在一起……"
"那之前，颖儿说跟朋友出去玩儿，也都是去见那个男人了？"颖儿的母亲不禁悲从中来，这么大的事情女儿居然瞒着他们。
短发姑娘点点头："她，她也是担心你们不同意，想先相处段时间，因为那个男人是从海外留学回来的，好像家里人也不在天京城。"
"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夏衍追问。
"颖儿说等他们确定关系，再带给我瞧瞧，长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只听她提过嘴，好像叫，林山月？"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