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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有句话医生说得对，鸟并不会感染炭疽病毒，住院这段期间，黑鸟的状态一如往常，白天窝枕头边儿睡觉，晚上去窗台溜达。
夏衍是彻底不敢再放它出去自由活动，否则再带回个炭灰、炭煤病毒的，自己彻底别想从医院活着走出去。
"你呀，惹祸精。"
"你才发现它是个惹祸精啊，早告你这玩意儿不吉利，得用道符镇着。"窗外响起熟悉的说话声，夏衍抬头一看，果不其然，那瞿天文坐在窗户边儿，支起条腿，抖抖拂尘，摆出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
"你先把它控制住啊，我要进来啦。"
瞿天文单手撑着窗台，跃身而入。然后脚下一个趔趄，险些直接啃到地上，同时飞出个小布包，落到病床中央。
"咳。"瞿天文掩饰地咳嗽声，"你那鸟眼神太犀利，影响我发挥。"
墙角散步的黑鸟不满地叫了声。
夏衍伸手打开布包，里面装着一大堆点心、水果，还有一壶温热的酒。
"还是我够意思吧，清淡素食那一套纯扯淡，吃得不开心怎么养好病是吧。"说着，又从兜里翻出两个酒盅，分别满。
黑鸟闻到香味，也过来凑热闹。
"去去去你这惹祸精，没你的事儿。"瞿天文现在占着理，夏衍还没办法护着，大好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欺负欺负。
夏衍捞回鸟揣进兜里。
"估计它也知道自己错，内疚那吧，要不然早炸毛了。"瞿天文瞥了眼她包着白纱布的手，说："我瞅瞅。"
疼倒是不疼了，医生说可能携带其他细菌，所以有种红肿，给她消了毒，又打了消炎针，这会儿几乎没有感觉。不过模样依旧可怖，猩红的一圈，中间呈暗黑色。
好在红肿的范围到指根处便截至了，其他地方的肌肤完好。
被瞿天文盯盯地瞅，夏衍满身的不自在。
"医生说观察几天，用药能控制。"
"那当然那当然，你死了我咋办。"瞿天文颇为苦恼，"我听说那陆家大小姐最近解禁，又出来活动。这回再碰见可别客气，赶紧把那珠子要来。对了，还有利息，拖了这么多天，是不是得多意思意思。"两只眼睛泛着精光。
弄了半天，是串掇自己去讨债。自己如果有事儿，他的那份分成自然无从谈起。
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眼，没事儿巴巴地给自己送好吃的。
夏衍猛抽回手，没好气地说："死不了，"
"在医院呆几天脾气见长，算了算了，不跟病号计较。最近这段时间整个天京城没有肉吃，估摸医院的伙食也好不到哪去。看你这脸色，快吃绿了吧。"
整个天京城没有肉？
"据说入院的那几个人就是吃了感染炭疽病毒的牛羊肉才患病的，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多少肉受到污染，没人敢再吃了。"
夏衍瞅着布包里的卤肉，顿时没了胃口。
"放心吧，霍家什么东西弄不到，从别的地方运进来的牛肉，保证安全。"瞿天文捏起片丢入口中，嚼得津津有味，"我点的，够意思吧。"
夏衍无奈，没准这会儿霍连秋已经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留下他。
"炭疽病毒原本天京城内从未出现过，肯定是从外面传进来的，现在大家都在找病毒源。"瞿天文摸摸嘴角的油，嘿嘿一笑，"我又闻到了赚钱的机会，怎么样，一块儿？"
夏衍恢复得很快，不到4天的功夫，手上的窗口好了七七八八，连医生都啧啧称奇。
医生的脸几乎贴在她手上，反复打量："按道理讲，即便病毒得到控制，也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恢复期。你这现在连快儿疤都没留，啧啧，简直是医学奇迹。难道是你体内本身存在抗体，病毒对你不起作用。要是如此的话，请留下来协助我们研究吧。"
听到医学研究四个字，夏衍首先想到的便是霍连秋跟她讲过的人体试验，解剖好歹是研究死人，对方也不会觉着疼。他们这……
夏衍想都未想，断然拒绝。
关了几天的"紧闭"，霍连秋命人备了桌盛宴。
烧鹅、烤鸭、还有清蒸鱼，规避了所有的猪牛羊肉。
"找到病源了吗？"夏衍问。
霍连秋摇摇头，神色凝重："几个患病的都是城内的商业街的商户，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到牛羊，只能推测是食用了染病的动物肉，所以城内人心惶惶，大家不敢再吃肉了。"
"不过放心，我在国外学过些关于炭疽病毒的知识，鸡鸭鹅很安全。"
目前天京城内被感染的确定为5人，夏衍算做例外，只是那天晚上黑鸟到底去了哪，吃到了带病毒的肉，还蹭了一身的血。
"我想，至少先弄清楚他们最近在哪家肉铺买过肉。"
这点霍连秋也早已想到，差遣手下人去调查。然而他们几家寻常买肉的铺子皆不相同，而同在铺子买过肉也未患病。
饭毕，夏衍决定去商业街处看看。
天京城的粮食和农副产品之类的东西皆有上头监管，养畜的农户不可以私自贩卖肉类，由屠宰场统一从农户手中收购牲畜，保证食品的安全。
不过……夏衍在友良街附近等了小半天，果然有个用三轮车改装成的移动小棚子进入市场。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屠宰场收购的价格偏低，农户自己想办法，趁无人看管之时私下贩卖。"瞿天文吹了个口哨，"这黑市到什么地方都有那么几条。"
他们两个以买肉为名，挨家询问，得知每月月中此处会来个流动的卖肉摊子，卖的肉口感好价格也公道，颇受欢迎。
"自家养的牛羊，都在这儿卖了十多年了。那老头子倔，不愿意把自己的牛羊卖给屠宰场，定期宰杀几头赚点儿零花钱。"
他们口中说的人名叫孙富原，是天京城边的一处农场的主人，性格孤僻，鲜少与人交流。原本有个妻子，7年前不幸过世。
他家中算殷实，但人长得比较抱歉，皮肤黝黑，五短身材，哪家的姑娘也不愿意嫁，久而久之登门说媒的媒婆也来得少了。
这孙富原养牛养羊有个特点，天天带到后山溜达，美其名曰，放养的牛羊肉质才紧实，所以他的肉在天京城颇受欢迎，数量有限，想买到要凭运气。
患病的几人平时有自己习惯买肉的铺子，这次赶巧撞见孙富原，也想尝尝。
霍连秋即刻带人去到孙富原所在的农场，刚刚踏入他家的围栏，只见地上成片成片的死牛羊，口鼻满是鲜血。
而大热天的屋主房门紧闭。
夏衍推开门，孙富原躺在地中间，向外挣扎的姿势。
全身的溃烂，触目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