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酒馆核实，卢厨娘儿子没撒谎。"
高个警察听大板牙说的忒费劲，抢过话头。
"那天晚上他的确在酒馆喝酒，点了至少两坛子的高粱酒，话都说不利索，快打烊才走，晃晃悠悠摔了好几次，酒馆的老板跟当时酒馆里的人都能作证。"
酒馆是夜间10点打烊，小丫头见到账房和凶手是在刚吃过晚饭大约8点多钟，那个时候卢厨娘的儿子还在酒馆喝酒。
"那小丫头言之凿凿，说神似卢厨娘儿子的人又是谁？"
夏衍彻底犯了难。
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卢厨娘的儿子，痕迹、动机全齐，结果告诉她卢厨娘儿子没有杀人的时间。
非要置账房于死地的人，到底是谁？
卢厨娘的儿子进到牢房半天的功夫，把知道的全说了。夏衍听闻过警察局的手段，铁齿铜牙都能给撬开，比瞿天文的骗人之术更好用。
其实一直以来私吞钱的人是账房，有次卢厨娘的儿子帮他打下手，接触到账本，发现这账里有猫腻，就誊写了份，拿去威胁账房，说要么分他一部分，要么就把他做假账私吞银元的事儿告诉白少爷。
账房为了堵他嘴，便将他纳入伙，每次拆东补西，凑出点儿闲碎银两，俩人再分。
结果事情败露，卢厨娘的儿子被账房供出去顶雷，差点儿害得他丢了饭碗。卢厨娘儿子一想。供出账房对自己没好处，白少爷也没追究，何不以此威胁，让账房分他更多的赃款。
案发前几天，卢厨娘的儿子发现账房背着他干票大的，足足有3万块银元。两人几次冲突，最后账房妥协，说让他先把账平了，好处费再商议。
案发当天账房提前先走，卢厨娘儿子留典当行平账，越发内心不满，半夜跑出去喝大酒。
第二天早起，听人嚷嚷账房淹死了。
于是心生一计，何不把做假账私吞钱财的事儿全推到死了的账房身上，自己偷偷拿走那3万块银元，反正死了的人又张不了口。
至于杀账房的人是谁，与他无关。他只是不想让警察继续审查，顺藤摸瓜揪出账本的秘密，几次三番阻止卢厨娘说出案发时的真实情况。
卢厨娘并不清楚其中的猫腻，听后院小丫头说见过形似自己儿子的人跟账房去过后院，以为真是自己儿子杀了账房，便替他隐瞒，把夏衍推出去顶包。
"再问她遍，把实情说了不就得了。"夏衍挠挠胳膊，越抓越痒。
大板牙狠拍大腿，"哎呀，哭得稀里哗啦，震得我耳朵疼，愣是一句不说。"
怪了，她儿子已经被排除嫌弃，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除非，卢厨娘有意维护真凶，另一个她心尖尖上的人呗。"瞿天文的猥琐腔调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了。
卢厨娘个妇道人家，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后院的那么几口子人。
再返典当行，瞿天文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数，跟那堆小丫头厮混得火热，把人小丫头逗得哈哈大笑。
一个道士调戏小姑娘，世风日下啊。
夏衍晒太阳呼噜鸟，那瞿天文在姑娘堆里如鱼得水，两个小虎牙锃亮。
"我这是为了情报舍身取义。"瞿天文招呼她上茶水，夏衍把杯里的喝干净，把茶壶拿得更远。
瞿天文也不恼，"送你条新鲜热乎的消息，厨娘跟账房有一腿。"
夏衍差点被口茶水呛死。
"告诉你把水给我吧，还不听，早知道你是这反应。"
原以为是为财，但如果卢厨娘跟账房之间的关系不正常，那最有可能找账房理论的便是卢厨娘的丈夫。
几句话不合，愤怒之下将人淹死。而卢厨娘为了维护自己的丈夫，打死不肯说出实情，的确说得通。
"走，会会那个卢厨娘的丈夫。"
卢厨娘指认夏衍时，她的丈夫露过面，是码头扛大包的工人，生得人高马大，力气也足。
"不过我们得晚上去。"
夏衍警觉。
"别想歪啊，是卢厨娘的丈夫只在晚上出活，白天睡觉，你想问他案发时的行踪，当然要等码头开工问他们的工友啊。"瞿天文终于找到发挥的余地，"知道为什么只在晚上开工吗？因为他们扛得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不能让人瞧见。"
"啧啧，俩人名为夫妻，实则一天见不回几次面，卢厨娘按捺不住寂寞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夏衍怀疑瞿天文根本不是师从什么道士，而是哪个报社的八卦记者。
等入夜，俩人拿着卢厨娘丈夫的画像去询问。夏衍常画尸体，画人物自然惟妙惟肖，只不过是死活的区别罢了。
码头陆续有船靠岸，都是些木质小船，破破烂烂的，装不了多少东西。
询问一圈，谁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他们都是打零工，没个固定的地方，今天在这儿明天在那儿，谁也没留心卢厨娘的丈夫当天是否开工。
"要么，看他有没有伤？"
夏衍摇摇头，"他平时在码头扛包，有伤也是正常，无法成为定罪的有力证据。"
一时陷入僵局，缺乏证据，夏衍也无可奈何。
"让我去诈诈他。"瞿天文拍拍胸脯保证此事包在他身上，让凶手自行露出马脚。"不过，钱是不是……"
"先抓到凶手再说。"
兜里黑鸟不安躁动，夏衍把鸟捞出来瞅瞅。
瞿天文第一次看清楚这鸟的长相，喙子和腿全是鲜红色，跟喜鹊差不多大小，这会儿正团成个小黑团子睡觉，倒是跟普通的鸟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头顶处比上次见时多了几根翎毛，仔细端详，竟是几种彩色的，很是靓丽。
瞿天文想摸，想想那金黄色的眸子，还是没敢伸手。
"码头风不好，回吧。"
屋内，夏衍放好热水，又扔包医馆拿回的中草药泡上。
接连泡了两天的澡，仍是钻心的痒。
"庸医，一点儿都不好用。"胳膊、腿成片成片的血红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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