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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知道霍连秋为什么不喜欢那梁家姑娘了，跟她相比，梁家姑娘完全是个没长大的小毛孩嘛。"瞿天文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女子，评价道。
夏衍偷偷在后面掐他的后背，"你注意着点儿，小心被人当流氓逮去。"眼神却也粘着她。
印象中从未见过类似气质的女子，夏衍也算见多识广，碰见的姑娘中，年轻的或者天真活泼、娇羞可爱；年纪稍大的，多是娴熟沉稳、和善可亲。
而眼前的姑娘则无法归入其中任何一类，她举手投足间带着种独特的气质，介于少女的天真烂漫和少妇的温婉风情，引得人不由自主想要静静地观察，探究她的一举一动。
"幼，幼仪？"霍连秋难以置信站在原地，去掉姓氏直呼其名的方式，足以证明他与眼前这个姑娘的关系密切。
"是朋友啊，那还不赶紧请人进来坐。"
还是霍老爷率先开口，霍连秋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给人让进客厅。一手拿起茶壶要给人倒水，一手举着果盘。哪有一点儿平时温文尔雅贵公子的风范，俨然是个未见世面的毛头小子。
叫幼仪的女子抿嘴轻笑："你到底是打算让我吃哪个？"
"啧啧，原来霍连秋碰见自己倾心的姑娘，也跟外面的傻小子没两样，手脚都快不知道往哪放了。"瞿天文，不忍直视，扭头瞧见旁边的夏衍，围观得比他还起劲儿。
"行了，没看人俩执手相看泪眼，正要互诉情场嘛，别当电灯泡了。"说着，拖着她的袖子给人拽走了。
俩人跑去花园，夏衍拖着下巴分析道："怪不得霍老爷千方百计的给他介绍姑娘，他都没兴趣，原来是有个早已定了情的人。"
"而且还是个难得的大美人啊，换成我，我也不带看其他姑娘的。"
正说着，花园外传来阵急促的马蹄声。
陆禾秀骑着她那匹矮脚马冲至大门口，威风凛凛跳下马，大声喊道："臭道士，过来给本小姐开门。"
"尤其看多了蛮横跋扈的大小姐，屋里那姑娘简直是温润如水，神之向往啊。"
陆禾秀将马拴到花园，满脸的喜庆劲儿，"连秋那？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他。"
"就你？"瞿天文瞥了她一眼，不屑地说："你现在什么好消息也别想吸引他，人现在正跟老情人叙旧，你侬我侬，哪有空搭理你。不如跟哥说说，姑且给你捧个场。"
陆禾秀果断送他个白眼，去找夏衍询问："什么老情人啊。"夏衍把刚刚有姑娘来着霍连秋的事儿说了遍，不留神多描述了几句那姑娘的长相。
"气质特殊的大美女？还张口叫他连秋。"陆禾秀低头寻思片刻，想起什么般，面带不悦，挥动着手里的马鞭。"哼，周围胆敢这么叫他的，也就那个女人。"
抬脚怒气冲冲大步跨进屋内。
霍老爷已经回去书房，客厅里那两人皆未吱声，各自捧着茶杯默默坐在沙发上。
"袁幼仪，你居然还敢在天京城露面，不知道这是我的地盘吗？"陆禾秀狠狠抽了下马鞭，指着幼仪的鼻尖厉声道。
"禾秀？你跑着这儿闹什么？"被人打扰了大好的谈话时间，霍连秋少见地失去耐心，抢了她手里的鞭子将两人隔开，"我今天没时间陪你玩儿，回家去。"
"谁要你陪着玩儿啦，我是来着夏衍他们的。不过让我碰见了，总不能装瞎吧。"从头到尾眼睛便没离开过幼仪，咄咄逼问。
幼仪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哦，原来你也在啊。"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陆禾秀更是气，像是满足了劲儿一圈打到了棉花团上，不知道的真以为是她在无理取闹。
"别装傻好吗？当时是谁说的，不会再在我们面前出现的。"她撅起嘴巴，音量再度提高，"结果现在偷偷跑来天京城，还找到霍连秋家里，你心里打什么算盘，我心知肚明，做人要信守诺言。"
"禾秀，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是为音的好兄弟，那也就是我的好兄弟。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尤其是涉及这个女人的，我更要管。"陆禾秀梗直脖子，丝毫不买霍连秋的账。
幼仪沉默地站起身，整理好裙摆，又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对霍连秋说："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这是我旅馆的住址，楼下有个咖啡厅。我会在天京城停留一周，哪天有时间去那找我吧。"
"我送你。"
"没关系，我自己认得路。"幼仪拒绝了他的提议，对夏衍他们笑了笑，算做道别。
霍连秋攥着她留下的地址，怅然若失。
"哼，算你识相，最好赶快、立刻走。"陆禾秀朝她的背影吐吐舌头，打了胜仗般的得意。
"禾秀，你过分了。"
通常霍连秋即便是责怪，言语中也会留有余地。像现在这般如此直白的指责，显然是真动了怒。
夏衍和瞿天文一个坐沙发上磕瓜子，一个端着果盘吃哈密瓜，饶有兴致地等待下文，看这场大戏会如何收场。
"要不是碍于你的面子，我早直接抽她了。你应该感谢我，帮你赶走了那个女人。拜托你清醒些，她可是跟人有婚约的。这种见异思迁，吃着锅里看着盆里的女人，离她远点儿。要不是因为她，你段其昀跟亲兄弟似的，能闹掰嘛。"
合着还是场要好兄弟同时爱上一个女人的戏码，精彩精彩。
"而且啊，要不是我及时点破她的心思，你和沈为音估计也得水火不容。她就是个祸水，到哪哪出事儿。"
夏衍和瞿天文彻底傻了眼，自己太天真，这故事里还有沈为音的事儿。陆禾秀又是他的未婚妻，岂不是……
夏衍承认自己的脑子一时无法消化这么大的信息量，叼着哈密瓜，愣是忘了下嘴咬。
"行了，过去多少年的事儿了，没必要再提。大家都是成年人，心里明白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可以，用不着你提醒。"霍连秋不想再与她争辩，连忙转了话题，"你来我家到底来干嘛的。"
"哦，对了，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陆禾秀从兜中掏出个白色印花的贺卡，一字一顿地念道："喏，陆禾秀，也就是本人，作为同泽女校荣誉校友做客演讲。特别印证的邀请函，贵宾席。"
她出国前曾在同泽女校念了三年的书，回国后给学校捐赠万元建造图书馆，被校长邀请去做演讲。
"同泽女子学校平常你们男人可是进不去的，大好的机会要你们一饱眼福，怎么样，够意思吧，我特地跟校长申请的。"
"臭道士也想去，是吧。"
听到女子学校四个字，瞿天文早已春心荡漾。号称天京城校规最严，教学质量最高，姑娘也是最漂亮的同泽女子学校，多少男人心驰神往，尤其是那些有头有脸的贵族大户，娶回家的太太大多从此校毕业。而进得起这间学校的女孩儿，也无不是当地达官贵人的掌上明珠，天京城里最最顶尖的一批女孩子。
像瞿天文这般没钱没地位的寻常男子，光是能瞅上眼，说几句话，都是天大的幸运，更何况是要进入她们的学校，近距离看她们的校园生活。
想到这儿，口水抑制不住的往外流。
"注意点儿。"夏衍实在看不过眼，提醒道。
"咳咳，还行还行。"瞿天文赶忙咳嗽两声掩盖自己，手指向夏衍，"主要是她特别有去的必要，我算勉为其难，陪着她去吧哈。"
"我？"夏衍指指自己鼻尖，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啊。
"有的有的，你看你好歹也是个姑娘吧，姑娘都是柔柔弱弱活泼可爱的吧。虽然想把你培养成大家闺秀难度太高，但好歹有个女孩子该有的模样，去女子学校好好观赏，哪怕受点儿熏陶也是好的。"
"夏衍自己也是这么想，其他女孩子是如何生活的，一定很好奇对不对？就这么决定了，明天陪你去同泽女子学校听演讲！"
完全没有询问过夏衍的意见，擅自作主统统答应下来。
陆禾秀懒得深究，丢下邀请函："随便随便，反正我留了四个位置，明儿一早沈为音过来接你们。别给我迟到啊！"说完，快步跑回花园，翻身上马，走了。
"我根本，没说过要去啊。"夏衍嘟囔着，一把揪住瞿天文的耳朵，拧了大半圈，"又拿我当挡箭牌！"
第二天一早，沈为音亲自开车来霍宅接他们。
夏衍在房间里磨磨蹭蹭，半天不肯出来。
都怪霍连秋，说什么既然是去女子学校，就要有个学生的样子。不知从哪弄来的女学生制服，胸前的领子处还系着个淡蓝色的蝴蝶结！
将将盖过膝盖的小裙子，小腿露在外面空落落的，总觉着少了点儿什么。
虽然以前穷的时候，衣服太破，偶尔露出点儿小腿肚子啊膝盖啊纯属正常。不过，明明好好的衣服，故意做得这么短是几个意思。
现在她连步子都不敢往前迈，生怕一个不小心步子迈大了，再给裙子掀开。
"你到底好没啊，要迟到了！"瞿天文在外面焦急催促。
这还不是最为难的，夏衍常穿的衣服都要暗藏几个大兜，碰见好吃的随手顺走有地方藏。而这衣服浑身上下九胸前有个巴掌大的口袋，往里面装几个银元都嫌占地方。
"有钱人家的小姐出门都不装钱的嘛。"
夏衍叹口气，只能将黑鸟放到窗台上去，跟它商量："我出去会儿，你自己在屋里待着。那边有枕头，自己弄个巢睡觉哈。"
黑鸟抖抖头顶的翎毛，哑着嗓子怪叫两声，显然是不满。
"反正就这么决定了，你老实待着。"
外面催得急，夏衍随手拽了拽裙角，赶忙开门走了。
只留黑鸟在屋里躁动不安地叫嚷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