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苦，而且说不出，郭明华还是很敬业地把戏给演了个全套。
结束了温馨和美的一餐之后，他被郭久送了出来。坐上了车，点亮终端，把一个通讯给高阳拨了出去。
“院士！”高阳的声线里难掩惊喜。
郭明华说：“这些天你到我这里来，帮忙对手头的一些工作进行阶段性的收尾。”
“好，”高阳一口答应，激动无已地问道：“那然后呢？”
在他眼里的郭院士，是一位虽然严厉但非常善解人意的前辈。在自己深深被弟弟的事情所苦的情况下，没有被安排假期，还被要求协助做收尾工作，这说明他对异化问题的解决多半已经有了些眉目。
果然，他听到郭明华那边是成竹在胸的镇定语气：“然后带上你弟弟，和我去一个地方。”
尽管已经有了猜测，高阳还是感到难以置信，只想再确认一次：“好的，去哪里？”
“到时候会告诉你。”
叶繁夏微微皱眉。
在发觉了郭久给郭明华下发冷手基地的权限不久，他便又从方文皓那里收到了一条有关郭明华异常动向的报告。
“他联系了一个叫高阳的青年研究员，告诉他带上弟弟，过些天要去一个地方。高阳的弟弟名为高寒，是一个非法滞留在城区的半异人，郭明华原本允诺为他做替身手术。”
先对事件简单作了概括，随后又附上了一份高阳兄弟详细的调查资料。作为安全事务的总管，方文皓做事一贯的细致稳妥。
叶繁夏很想问问严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郭久的安雅汀药效早就过去了，现在和严越绑定在一起，一不小心就得穿帮，想了想风寄灵总是跟在一旁，便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询问。
“啊，繁夏，太巧了，”风寄灵的反应意外地非常热情，“我刚刚想了67个暗杀他的方法，正好你帮我评估一下可行性。”
叶繁夏：“……”
这风寄灵的想法很危险啊。
他决定放弃，转而问燕陆倚：“郭明华又怎么了？”
燕陆倚以为他是询问为什么郭明华得到了基地的权限，便简要描述：“他到了我们这里，想要逆转手术的资料，但没能要到。郭久没带回来，让他去基地那边，然后就把权限发了过去。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敢去基地吧？”
“是不敢去，”叶繁夏回复，略一思筹，又发了一条新的消息：“所以他会去永宁。”
“去永宁？”燕陆倚顿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郭明华绝对不会是单纯去调查的。
“战线那边不需要考虑任何道德与伦理的禁忌实验，对他这种疯子而言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叶繁夏显然也作出了同样的判断。
“……等一下，我对郭明华的了解不是很多，他给我的感觉虽然很变态，但出发点好像都是非常崇高的，动不动把什么全人类挂在嘴上，整一个救世主的人设。”
燕陆倚不禁心生疑问。
“战线那边动机不纯，他也不是不知道，莫黎会被糊弄，他绝不可能。所以，他真的会跟战线搞到一起？”
“他不会，”叶繁夏对此能够下出定论，“但这才导致问题，我们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战线这一次损失惨重，跟被维恒会混进去了暗子是脱不开关系的，对于外来人员一定会加紧排查，更别说郭明华顶着郭久他爹这么敏感的身份……”燕陆倚站在郭明华的角度努力思考，“为了取得战线的信任，肯定要告诉他们不死之身相关的秘密，用那些实验来证明，他和我们不是站在一边的。”
“是没错，关键在于，然后呢？”叶繁夏道，“战线那边原本就很缺科研人员，更不用说郭明华这种重量级的大佬人物。正是因为缺人，维恒会才那么容易渗透进去，而现在死伤惨重，肯定就更缺了。如果他去了……”
“等下，我怎么感觉，被郭明华混进去，比被维恒会混进去还要可怕得多？”燕陆倚顺着往下一想，惊了，“这战线怕不是要被他折腾凉哦。”
“是的，所以说……”
叶繁夏很难作下决定。
燕陆倚这边也纠结了。
以往她总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严越擅自决定很多东西，而眼下终于反转到严越不知情，由她来代为决定。
在这一刻，燕陆倚突然意识到，替朋友作下决定是一件看似无礼，实则非常需要责任担当与深思熟虑的事情。
她考虑事情可能的几种走向。
暗杀是行不通的，这一点也曾被郭明华当面否定过。综合郭明华与郭久这对父子的智力水平，暗杀未必成功，就算能成，郭久势必对他的死因进行调查，很有可能看出端倪。
阻止郭明华前去永宁，那么他必然要继续过来纠缠，试图从郭久手里拿到他想要的东西，毕竟也去不了基地。这么一来二去，真相穿帮的可能性大大上升。
任郭明华自由行动，把他和战线丢到一起养蛊式以毒攻毒，好像成了唯一的选择。但是，这就会导致郭明华把大量秘密泄露出来……
等等。
郭明华所掌握的秘密大多是已经失去了时效性的旧事，如郭久和严越的成长历程，乃至于与兰特公司的勾心斗角，这些莫黎也是差不多知道的。
而在郭久知道自己身世的详情之后，受到巨大打击，便没有再与他联系，近期发生过的如有关空间能力增强药剂他并不知情，人体编译器也没有在餐桌上被提起。
所以郭明华能够提供的情报其实有限？
但最关键的一点……
“繁夏，”燕陆倚问，“他去了之后，郭久不死之身的秘密必然会向战线共享，接下来，会不会被公之于世，或者说专门捅到我们这里来？”
“如果郭久知道这一点的话，他必然会抱着这次复活绝对不是最后一次的侥幸想法来实验那个编译器，或是做别的什么。总之我们很容易拿到一些很大的进展，这是战线不希望看到的。”
叶繁夏进行分析。
“但是郭明华那边具体又会怎么想？对战线他只是利用而已，可能还想榨干了价值之后把它给抹除掉。所以，让我们这边快速取得进展，从而实力大增，可能会对达成目的有所帮助。”
燕陆倚：“……所以只能赌吗？”
“没错。要赌吗？”叶繁夏问道，“我这边有一些考虑，但是也想听听你的想法。”
燕陆倚心里有个沉重的金属天平此上彼下，闹腾得甚至有点冒虚汗。艰难绞缠了半天，两个字从牙缝里迸出来：“赌吧。”
“哎呀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来着，”叶繁夏噼里啪拉发过来一个大长句，“由着郭明华去，很多东西可能要公开，这边我得着手做一些准备了。”
燕陆倚回复：“好的。”
因为通讯终端打字太艰难，她把手机捏了半天。放下之后吁了一口气，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严越在整理和郭明华讨论出来的东西，非常敏锐地注意到她好像不太对劲，便问：“看到了些什么？”
燕陆倚抬眼看他，很想和他把刚刚的决定讨论一下，但强行忍住了，用无比遗憾的语气说：“有个打篮球的要参演《凤唳九天》，听说还是男二，完了完了。”
话没说完，就看严越投来了一个嫌弃的眼神，随后把目光撇到了一旁。
……明明掩饰得很完美，但莫名地有点来气是怎么回事？
燕陆倚安慰自己，他其实是在嫌弃打篮球的某位来着。
郭久那边倒没空在意那么多，从送走郭明华回来之后，他就被周山给缠住了。
“郭先生~我们睡在哪里？”
郭久带着他去看房子：“这边还有几个空卧室，你看你喜欢住在哪里。”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住在一起吗？”周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根本没有这种事吧？对了，”郭久突然想了一件事来，“说到住的问题，严越你给柳承锋转过去一套房子，我记得21号和19号面积比较大。”
严越嗯了一声，调出了相关页面翻了翻：“是的，不过19号离得这边近一些。周山，你不要纠结卧室了，周围的这几套房子你看喜欢哪个我送给你。”
“雾草，”周山给吓一跳，然后眼睛突然亮了，“这是要包养我吗？我超好养的。”
“你把郭久救了出来，还拆穿了郭明华，当然要向你表达感谢，”严越彬彬有礼地回答，“绝对不是因为怕蛇，不要想多。”
“……”周山委屈兮兮，“突然一点也不开心了，仁家哪里可怕了。”
“没有的没有的，”怕周山感到被歧视，郭久赶紧安慰他：“新房子还要装修挺麻烦，你就住在这里吧。”
“所以郭先生答应跟我睡在一起啦~”
“不要偷换概念啊！”两个人闹闹腾腾地走了，严越发送了房产转让协议。
柳承锋立刻一个通讯炸过来：“郭久，我说借一套先住着，你给我转产权干什么？”
严越接了：“担心监视者住到附近，这些房子不能卖，空着也是空着。”
“所以我暂借一套啊，产权什么的就不用了。”柳承锋有点不安。
“没关系，你可以当作救了小渊的谢礼，这样就不会产生因过于贫穷而导致的自卑情绪。”严越十分善解人意。
“……严越你大爷！”柳承锋给气得一噎。
严越问：“关于家装风格……”
柳承锋咬牙切齿：“老子要最贵的！”
“好的，”严越答应，“郭久让关心地问一下柳果果离职的事情顺利吗？”
“……挺顺的，”柳承锋完全没有被关心的感觉了，“不仅没有为难，态度还好得出奇，让人头皮发麻，还探我口风，问过几天的庆功宴我们有没有意向参加。”
“有求于人？”严越想了一想，“他们来请的话，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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