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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没有。”叶繁夏说，但他看起来却有些欲言又止。
燕陆倚盯着他看，越发觉得不大对了。
这时沈岸谷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原本还以为燕陆倚会提出再次调查核心区之类的事情来，没想到她只是询问莫黎。
“燕小姐，你没必要找他了。”沈岸谷说，“找到了他怕是也不愿意跟你们回去。现在他已经是战线的人了。”
“啊？？”燕陆倚愣住了，“你说什么来着？”
“你对他那么了解，就应该知道，以他的性格，战线在他面前只要卖一个求平权求生存的悲情人设，就很容易让他的屁股坐偏。”沈岸谷道，“他可是差点儿害死了郭研士呢。”
“真的假的？”
燕陆倚对莫黎虽然已经失望，却也不觉得他会做出这种事来。但众人的反应实在奇怪，她对沈岸谷说的话将信将疑，于是目光转向郭久试图确认。
郭久叹了一口气：“他在很多事情上有着与我们不同的想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我想到回头你可能要问起，所以使用摄录功能留下了影像记录。繁夏？”
他示意叶繁夏找出当时的录像给她看。
叶繁夏点头，从战术匣里掏出了手机，找出当时的录像，递了给燕陆倚，向不远处的一间空诊室里指了一指：“到那边看吧，会安静一些。”
“我也要看。”严渊立刻跟过去。
虞年也凑了过来，她对莫黎印象是不错的，此时自然满心是好奇，“你不介意我也看两眼吧？”
周山非常自来熟地也跟过来了：“我一直和郭久在一起的，你们可以问我。”
之所以选用这间空的诊室，自然是为了避开外人。燕陆倚身上挂着两小只，走进去掩上了门，随后便看到柳承锋带着妹妹穿过墙壁也过来了。
虞年被他给吓得惊叫：“啊啊啊啊啊！”
“这段录像我好奇好久了，”柳承锋说，“放吧。”
燕陆倚心中满是忐忑，双唇不觉间抿成一线。她微微颤抖指尖把播放键按下。
视频是郭久使用智能眼镜录下来的，所以画面上展现的是他非常完美的第一人称视角。
……
“他还是个孩子。”莫黎站在对面，指了指地上的异形尸体，“叫梁星星，今年七岁，很乖巧，而且聪明……”
“之前的事情是这样的，”周山负责对前情提要进行解说，“因为航线崩坏，我们被随机传送到了这个疗养区的各个地方，不过，我在郭先生身上……的生物样本袋里。
“他当时因为使用了药物，非常虚弱，但发现离这个叫莫黎的家伙很近之后，还是决定过去找他。那会儿莫黎正被变异者袭击，郭先生击毙变异者，把他救了出来，没想到接下来这家伙不禁不感恩戴德，还当场给他来了一顿道德讲座。”
燕陆倚：“……”
这事莫黎干得出来。
她用一种复杂的心情看着莫黎站在道德至高点上，对郭久一顿大肆批判，随后居然举枪威逼他与战线进行合作。
郭久假意顺从，用风衣上的机关突袭了莫黎护着的女人，随后在一条蛇的帮助下与莫黎搏斗。
他最终夺枪在手，燕陆倚心脏瞬间提了起来，担心他会不会因此击毙莫黎，却听一声枪响过后，画面猛地下转，反而是郭久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这……这是？”燕陆倚咽喉发干。
周山说：“有人在他背后放了冷枪。”
画面因郭久倒地而停滞了，不过声音还在响。
先是两个姑娘帮莫黎处理蛇伤，随后是三个人讨论郭久有没有死。
莫黎一口咬定他已经死去，但郑湘为了进一步确认，又放了一枪。
看到这里，燕陆倚差点儿摔了手机。
她呼地一声拉开门冲了出去：“郭久！你伤到哪里了？你还好吗？”
郭久被吓一跳，险些把手术刀插进邓兴德肚子里：“我没事，你别别别，哎呀！小心点小心点，你看刚才晃那一下这老哥都快吓哭了。”
燕陆倚才懒得理邓兴德死活，死死抓住他的肩，把他颠倒看，语无伦次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们打了你哪里？”
“已经恢复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郭久一时间应付不暇，手忙脚乱，“你没必要为他道歉，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这么做也没错，只是我们几方站在不同的位置上，作出的选择也不同罢了。”
燕陆倚咬牙，总算放开了他。转身就走，恨恨地道：“我要去找他！我要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喂喂喂，”这一下不只是郭久，连席子瑜也跟着吓了一跳，忙喊：“燕小姐你别冲动！”
叶繁夏闪身过去把她给拦住了：“陆倚！”
燕陆倚眉头紧蹙着嘶了一口气，重重地倚上了一侧的墙壁，“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现在肯定已经被转移到了非常安全而且隐秘的地方保护了起来，我是找不到的。”
“没错，”叶繁夏语速极快地分析道，“我也很想找他，出于情报方面的考虑。但是计算一下找他需要支出的人力时间，以及可能产生的巨大风险，我觉得这么做收益不大。”
“……我刚才是说的气话，”燕陆倚无力地承认道，看到叶繁夏一脸紧张的样子，显然是怕自己真的冲出去，不禁苦笑，把手机拍回了他手里，“繁夏，你让我静静。”
“哎好的。”叶繁夏伸手拉来了一排椅子，在她身侧坐下。
他没再说话。
燕陆倚也坐了下来。她倒是想静静，不过环境却并不遂人愿。两人坐的地方离刚刚的那间诊室很近，门被她摔开了，这会很清晰地听见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虞年与严渊在大骂莫黎。
严渊认定莫黎是圣母婊道德帝，但虞年看来，他的智商大有问题。
她知道的信息有限，觉得异人战线明明掌握着逆转技术，不将其公之于世造福苍生，反倒割据一方发展势力，明摆着图谋不轨，莫黎居然就这么被牵着鼻子走了， 简直蠢得不可思议。
柳承锋则在旁边以一口过来人的语气教育妹妹，告诉她善良也要有底线，千万不能像莫黎这种家伙学习。
燕陆倚觉得她的肠胃里好像在泛酸水。以往，正是莫黎的善良才让她感到他极富魅力，而此时莫黎斥责郭久的话似在耳边回响，她居然感到一阵阵的作呕。
她觉得莫黎可能认识不到，愚蠢的善良是一种残忍。
倘若郭久被这么挟持着落到了维恒会手里，以他极强的恢复力，接下来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恐怕令人难以想象。
“莫黎回去之后肯定会往最坏的方向想，他和严越之间关系本来就僵硬，更何况眼下又出了这种事情。”叶繁夏说道，“他觉得严越不可能放过他，那么接下来一定会和战线紧密团结在一起。”
燕陆倚嗯了一声， 这是对彻底叛变的好听的说法。
她琢磨现在莫黎和那两个姑娘尤其是郑湘就已经很团结了。
“我们下次相见，很有可能会是刀兵相见。”叶繁夏说，“做好心理准备。”
燕陆倚道：“我已经在往最坏的可能性上想了。”
“不。”叶繁夏的语气加重了许多，“郭久冒险去救他，反倒被他挟迫，哪怕是出于一个‘高尚’的目的，这也是不择手段违背道义的行为。”
燕陆倚承认：“是的。”
叶繁夏问：“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燕陆倚沉默了片刻。
“他为了执行他所谓的正义，已经抛弃了原则。当然，在他眼里这应该会被美化成‘成大事不拘小节’的合理行为。”
她回答道。
“也就是说，他站在战线这一方阵营之后，未来做出的事情，可能比我想到的‘最坏’还要更坏。
“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可能会因为与他曾经存在过感情而被利用，因此成为一个突破口。
“我会格外小心，多谢提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