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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当然很低沉。因为这会儿不只是左边，连右边的胳膊，也已被那妖娆女给剔成了筋肉勉强连着的骨头架子。
他的衣服被鲜血与冷汗给浸得湿透。
中间他几度要失去意识，但李文昊用脚尖踢了他上身的几个地方，也许是什么穴道，总之，他现在尽管处于极端的痛苦之中，但意识却无清醒而敏锐。
甚至能够辨认出妖娆女那一刀一刀，从他臂骨表面拖过的声音。
莫黎不敢睁眼。因为一睁眼就能够看到从自己身上被剔下的血肉在脸畔堆成一堆。
但血腥味仍旧刺往他鼻子里。
这是一种极其恐怖、恶心、绝望的感觉。
莫黎觉得他今天必然会死在这里。
死亡当然意味着一切的终结，那么在这里死挺着，又有什么意义？
就算能够侥幸活下去，以后也定然是一个废人了。
妖娆女满手的血，脸上却仍然带着极其妩媚的笑容，道：“小哥哥好坚挺嘛，长得还帅，人家都快要爱上你啦。但是该做的事还是必须得做，这可真是令人心疼呢。不过胳膊没了还可以再装假肢，眼睛没了，就算你装了义眼，也是再也没办法看见光明了哦？”
莫黎感到湿湿的，热热的东西被放在自己的左眼眼皮上，他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妖娆女的手，浸满了血的手。
他的眼睛被她用点眼药水的动作硬生生地上下扒开，旋即被鲜血浸染的锋利刀锋已经悬到他的眼球上，相距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一大滴血珠顺着刀锋往下滑，滴进了他的眼睛里。
视野立刻被罩上了艳烈的殷红。
透过这抹殷红，看到旁边站着的李文昊仍然是一脸的冷漠，而那光头男则是双手抱胸，十分欣赏而享受的样子。
妖娆女笑道：“你现在开始哭，开始叫，让她报出来位置，还来得及。我给你三秒的时间考虑。”
她说着开始数：“三！”
莫黎勉强把头摇动了一下，表示拒绝。
妖娆女数：“二！”
莫黎没力气摇头了。干脆沉默，闭嘴不理她。
妖娆女数：“一！”
莫黎咬紧牙关。妖娆女看到他咬牙的动作，知道他仍然没有听话反悔之意，手肘一沉，刀子直接便刺入了他的眼睛。
刀尖在他眼眶里面缓慢旋动。
莫黎尽可能无声地大口喘气。
但以柯肯通讯器的精度，燕陆倚那边当然能够接收得到这种细微的声信号。
她急切问：“你到底怎么回事？莫黎？你是不是在骗我？那个女的说的是真的？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她真动了你的眼睛？莫黎？你说话啊？你倒是说话啊？”
莫黎道：“我……”
他的左眼最后看到的东西是烟花般的绚烂光色不断轮换，剧痛之后，突陷黑暗，光明寂灭。
在一颗眼球被刀尖从眼眶中完整挑离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惨呼出声，虽然刚刚叫出了一个头音，便被他用意志力强行压下，不过终究还是转作了一声痛苦而低哑的呻吟。
燕陆倚这一下是真的慌了，她撕心裂肺的声音，大喊：“莫黎！”
严越说道：“刚才莫黎下船去接柳承锋的时候不小心被子弹击中了。怕你担心，所以一直瞒着。不是致命伤，虽然血是有点多……”
燕陆倚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你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严越，你肯定就在骗我。莫黎！莫黎！你快和我说话，莫黎！”
她的腔调儿整个都已经变了，莫黎觉得她可能又在开始哭。
莫黎道：“你在那里藏好。千万不要出来。严越没骗你……就是这样的。”
燕陆倚道：“那为什么刚才那个女的倒数完了，你就开始叫了一声？怎么可能这么巧？她动你眼睛了？是不是真的动你的眼睛了？你的胳膊又是怎么回事？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严越道：“他叫是因为刚才我要他取出来弹头，然后疼得昏过去了一时而已。因为我们在放武器的那个舱里，那个女的从外面透过舷窗能够看到详情，所以就配音呗。你别担心，这种枪伤很容易处理，回头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了。你想想我当时伤成那样，不也没死？”
莫黎道：“对……对的，就是这样，我还是第一次……吃弹子儿，好疼，我省点儿力气，先不和你说话了好不好？那条蛇在你那里，你一定要小心。你想，那会儿严越都没死，我……我又怎么会死嘛。”
燕陆倚嗯了一声，道：“我这很好，已经到了很安全的裂隙里了。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
她转头四周，继续寻找裂隙。
裂隙倒不少。但或是太浅，或是太大，还有些地方的山体结构，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结实。
好在湖水仍然平静，巨蛇一时没有出来。
通讯器里，严越的声音又强调了一遍：“不可以透露你的位置。”
燕陆倚道：“那你要照顾好小莫。”
严越道：“我向你保证，他肯定可以恢复到从来没有受过伤的程度。”
他这话话音刚落，通迅器里就传过来那妖娆女的一阵大笑：“你还真能编。”
随即又响起了一个离得稍微有点远、从来没有听过的陌生男人声音，道：“小宙儿妹子呀，这小子死硬死硬，眼珠子都剜了都沉得住气，你割他的脸也是白割。我看干脆把刀子还我，我把他那玩意儿给割了算了，让他当太监。”
妖娆女声音道：“出了这么多的血，本来就是在强撑，你真把他命根子一刀去了，我看这人当场就得死，到时候就完蛋……”
燕陆倚道：“到底什么情况啊？”
严越道：“无论他们说什么，都别理会就是了。你放心，有我在，莫黎绝对不会出事。”
他说话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淡定，莫黎半边脸已经被割得露了骨头，血肉模糊地无力苦笑了一下，道：“对。”
李文昊声音道：“你们俩别在这里寻开心了，小心点，我看这气流变化又不太对。”
妖娆女与另一个男人同声惊呼：“孟泽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