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久便道：“为什么？”
严渊道：“因为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他说着得意洋洋：“我们中学语文课本上学过！”
郭久看着他，有些茫然，不太明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严渊解释道：“就是说那些高官厚禄的人都很蠢，目光短浅，不能长远打算。你看，这就是古人的智慧，且不说跨越千年，就连跨越空间，照样是真理，我们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郭久打断了他，道：“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这个空间同样也有古人讽刺高位者的箴言。但这是由于专制时代的选官制度常常无法保证政客的才能，而现代制度下的政客绝对不是那么容易上位的。所以说这句话放在这里更不适用，我们应当去思考更深层次的原因。”
这次轮到了严渊一脸茫然：“怎么说？”
郭久道：“往最坏的可能性上去想。”
严越道：“一切事情都不是偶然。”
对半异人新政果然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联邦政府与政策制定委员会都给骂得狗血喷头，被采纳了一些建议的学术界也被波及。连带着郭久在内，许多科研工作者的个人主页上都出现了一些辱骂字句，甚至人身威胁。
燕陆倚和严渊作为穿越人士，对半异人的态度原本很中立，燕陆倚更多了几分怜悯，经此一事，好感不由得削减了许多。
舆论之风从网络刮到现实。次日冀大支持半异人当被平等对待的一些学生组织了小规模的抗议。平权传单满天飞，几位受邀参会的教职员尤其被重点照顾，所开课程的教室一夜之间空出了许多位子。
特战组因为工作性质特殊，作为队长的郭久参与了会议，又是一个争议人物，故此从体能馆正门一路到特战组办公处，满是色彩鲜亮的喷绘标语。
虞年原本还耐心地解释特战组对半异人并无偏见，而郭久也没有在会议上提出强制迁离之类的意见。但她分说到口干舌燥也没人相信，于是想到了莫黎的能力，便给他打电话。
莫黎却说道：“特战组有些人确实对半异人有偏见，建议强制迁离，也是严越会做出来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去扭曲事实？”
虞年无从反驳。加上知道莫黎和燕陆倚分手了心情不好，也便不敢再去烦他。查监控录像把乱喷标语的人统统找出来，名单丢了一份儿给负责保洁的后勤部。
参与过喷绘标语的人都被逮住了负责清洁标语，校内的抗议行为消停了一些，外部环境却已经热闹了起来。从青天广场到三大街，示威游行的队伍浩浩荡荡，贴了半异人禁入标识的商铺因此成了矛头所向。辱骂攻击稀松平常，几个奢侈品卖场甚至遭遇了打砸抢烧。
郭久的宅子并不在繁华商业地带，故此周边倒仍旧平静。燕陆倚隔着手机屏幕看到这场喧乱，尽管有些不真实感，但心中还是因此升起不安，“闹得好大。政府收回成命吗？”
郭久道：“也许。我希望这也会是一个颁布新政的迂回手段。如果你说要打开窗，屋子里的人会嚷嚷着不愿接受。但如果说要掀开房顶，让屋子里的人一顿嚷嚷，到时候再说要打开窗，就又变得易于接受了。”
严越反对：“然而朝令夕改会极大地影响政府的公信力。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常见，但只适用于政策推出之前故意放风出‘小道消息’。眼下木已成舟，应该不会再有大的改变了。”
燕陆倚问：“会出事吗？”
郭久的笑容有些诡异：“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有的是扭转局面的方法，只是拿不到明面上而已。”
他神神秘秘的，燕陆倚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办法？”
郭久道：“平权者群体由两种人组成。一种是半异人，而另一种则是怜悯他们的普通人。如果在人流密集的抗议活动中，发生了恐怖的变异事件，那么接下来……”
燕陆倚道：“也就是说，变异事件居然可以人为诱发？”
郭久道：“现在变异率比起先前显著提高，是不是人为诱发的，谁知道呢？”
燕陆倚被寒意给激得打了一个冷战。
几天后两起SSS级变异事件先后发生在了梁京与郸城——抗议者的愤激情绪最为高涨的两个城市。但空间距离毕竟远，燕陆倚除了有点疑心郭久的猜测得到证实，其它也并没有什么感觉。
直到通讯终端推送了来一条S级变异事件警告。
这次变异发生在中心商务区的恒源街。示威游行的人群中，一个半异人的身体突发异样。极其迅速的皮肤鼓涨与肌肉隆起，体表覆盖了一层坚硬的灰石色，同时是比气球吹涨还要更快的巨大化。
变异者最终成型为高愈十三米的佝背巨兽。无心抬脚的一次踩踏，便使得两个还在试图与他沟通，确认他是否还有意识存在的两个姑娘纤细的腰肢清脆断折。
变异者把死前最后一句话还在关心着他的姑娘——那凋花般残败的身躯捞起来，递向嘴里。有滋有味的咀嚼声里，血水滴落得像是地狱鬼雨。
惊惶的哭声，痛骂声。枪声。
游行人群中有随身持枪者，纷纷拨枪在手，向半异人射击。但过于庞大的体型与坚固的铠甲削弱了弹片的杀伤力。变异者受伤，然而未死。疼痛把它激怒，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回传的警讯画面使燕陆倚看得一颗心砰砰直跳。
她拿了战备箱冲到楼下问郭久什么时候启程。
“这只是个通知，陆倚。”
郭久的语气很平淡。他在厨台后忙碌着，身前的玻璃皿里放了宽度精确在7毫米的长椒、云耳与豚肉，把调料罐向她亮了一亮：“我正在尝试用这个空间里的食材来制作鱼香肉丝。”
燕陆倚把他盯了一会儿：“变异警讯你没收到？”
郭久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于是笑了一笑，道：“扫了一眼。S级变异事件。安全署会负责处理。这种大规模的流行，且有大量高危人群参加，早便设置了应急预案，人员三分钟内就会到位。我们一边歇着就好。”
燕陆倚道；“所以……我们的工作就是继续研究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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