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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陆倚蓦地一惊，暗暗后悔自己在气头上口不择言，只顾着和这李静怄气，不该说的话也说了出来。
东南医科大没毕业的学生。
燕陆倚打死都不相信这一黑客大佬是个医科学校的在读生。
这么说的话……
严越在李静这帮人面前，身份暂时还没有暴露，张油头并没有揭穿他？
关于她的伤情，是严越告诉她的。而这李静一下就把严越给猜了出来。虽然这种事说不上很难猜，但燕陆倚心底感到很害怕。
李静这女人很难搞。倘若自己和她说多了话，会不会导致她对严越起疑心？
燕陆倚不敢再说话。
只听张油头在旁边道：“真的要截肢吗？这种事，真正执行之前，还是得和上面请示一下吧？不然的话，回来上面问我们要人，见面一看缺胳膊少腿的，估计还得找我们的事。”
李静道：“不截肢，变异了怎么办？到时候就不是缺胳膊少腿儿的问题，是连人都没了的问题。”
张油头道：“问一下，还是问一下。看上级的意见。”
李静没好气道：“你电话打不出去的时候，就应该猜得出来，我们在的这片区，通讯站已经没了。”
张油头看着燕陆倚。没和她说话，但眼神里的情绪特别复杂。燕陆倚狠狠瞪他。张油头很快把脸转到别处去，又向李静道：“要不要截肢，其实还是看化验吧？”
李静说：“到底啥情况，那试纸一点，大夫就看得出来。化验之所以化验，就是多点数据，回头像你说的那样，缺胳膊少腿，上级问起来，一堆数据呈上去，好交待。”
张油头点了点头，道：“其实吧，试纸吧，确实也太简单粗暴了，上级不认，就是因为它容易出错。这没准儿就真出了错呢。”
他好像在有意地说些好听话给她，安抚她的情绪。燕陆倚对张油头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一时想不通他怎么会说这些话。却听李静不耐烦的语气，又道：“话挺多啊张展。你放心，实验体被感染，又不是你的责任，你带队把人给捞出来，反而还得记一功。上面再怎么着，也不会因为你带回来的实验体少了个胳膊就扣你的钱。”
张展一脸的欣慰：“那就好，那就好。”
这就很好解释了。
燕陆倚恶心得想吐。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医生带着个小药箱上了车，和李静用外语交谈了几句。张油头在旁边问：“出结果了？”
李静摇头，道：“还没有。不过快了。大夫说麻醉先打上，等会儿手术也方便。”
燕陆倚再一次慌了。因为身子被皮带结结实实捆着，她使劲儿挣扎起来，摇得那张急救床连带着旁边挂吊瓶的金属架都哐哐哐地乱晃。
张油头徒劳地在旁边劝：“你冷静点，冷静点，万一他们是误诊了呢……”
燕陆倚嚷道：“就是误诊了，你们不准动我！你们这些大夫都有毒，我看严越就算没毕业，都比他们强。他们喊他过来啊，我要让他给我看，我不要你们这些野鸡大夫，就是想害死我。”
李静冷笑：“是么？他其实这么厉害的吗？”
这话不像是一句单纯和她斗嘴的气话。
燕陆倚再次后悔，只能强行掩饰，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大叫：“我不管，我不听，就算让我家门口开诊所的那个老头治，也不能给你们治。我不是针对某个人，我是说，你们这里所有的大夫都是垃圾。”
李静脸上的表情有些抽搐，转头向这个医生又说了两句话，向将张油头比了个手势，道：“扶下床，别让乱晃。”
张油头过来把抢救床给扶着。大夫从手边药箱里取出来了一个针剂，扳过她没有受伤的右边胳膊就扎了下去，一推到底。
燕陆倚只觉一种极难形容的麻意从那针孔生出，飞快流经血管、直冲心脏。眼前一黑过后，便不省人事了。
当她再次醒来，一睁睛看到头上是车顶而不是手术室里那种天花板，心下才感稍安，连忙又试着把左手的手指往一块捏了捏，能捏到；随后又向前勾起来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虽然身上盖着一件薄薄的被子，但是整条胳膊好好的都还在，而那一道被挂出的小伤口被晾置着，血早已凝住了，看上去有愈合的趋势，这才大松了一口气，算是放下了半条心来。
李静和那个大夫，这会儿都已经不见。只留一个张油头，半蜷着身子在那边一排坐椅上躺着，已看样子已经睡着了，微微地打着呼噜。
燕陆倚没去叫醒他，而是努力地勾起头，试图往车窗外面看。她脖子上还勒着一道皮带，虽说并不怎么紧，但也十分影响头部自由活动，所以并不能把头抬起来多高，所以她能看到的也仅仅是一片扁扁平行四边形的天空。
天已经黑了。看来这一针麻醉，使得她睡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燕陆倚躺得混身发麻，想活动活动，但是又被皮带在这张床上固定得死死，于是就活动得异常艰难。这张床又被她摇得晃动起来，再次连带着旁边挂吊瓶的金属架一块发出乱响。
燕陆倚也就顺带着往那架子上看了一眼，发现吊着的药瓶和刚才的不一样，想来是被换了一种新药。
她在这边摇晃发出的声响使得张油头醒了过来。他癔怔了两秒种，揉了揉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往燕陆倚这边看，脸上泛出喜色：“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醒了。”
燕陆倚嗯了一声，连忙开口问他：“医生后来怎么说，要锯我的胳膊吗？”
她虽然开口问他话，却并不想往他这边看。因为她害怕再从他脸上看到那种令人绝望的凝重表情。
哪想单听张油头的语气，便能判断出来他可谓是十分地高兴：“没有没有，不锯不锯，他们说你明明应该已经中了那种病毒，但是后来有什么化学……有什么反应……然后……然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