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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己的手机与仪器配对连接，向屏幕后的那位医师道：“试试看吧。”
屏幕后的医师开始忙碌。
丁云柏问：“等一下，你们什么意思，这个空白屏幕，其实是一张照片？”
叶繁夏道：“你在组织里也待了有一段时间吧？丁云柏……或者应该叫你施志佳。你应该接触过许多需要清洗改变普通人记忆的任务。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或许也曾被洗脑过？”
丁云柏立刻道：“这不可能。”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叶繁夏笑问：“你为什么觉得这不可能呢？”
丁云柏道：“我和组织有相同的信念，一致的目标，我甘愿为组织保守秘密，为全人类的安全献出生命。更改我的记忆除了给工作带来麻烦之外，其它没有任何意义。组织没有理由这么做。”
叶繁夏道：“有趣。”
操作仪器的医师插口问道：“可以开始了吗，院士？”
叶繁夏道：“当然可以。”
医师划动屏幕。丁云柏身躯蓦地一个战栗。由于头盔罩着的缘故，看不清他脸上的具体表情，下巴处的皮肤已绷紧褶皱有如麻核。随即鼻孔处鲜血狂涌，沥沥拉拉倾刻将前襟湿了一片。
叶繁夏道：“现在想起来他啦？”
丁云柏失声道：“他……他他……我……”
他的牙齿上下打战，连字都吐不出了。
叶繁夏道：“告诉我你现在是谁，是丁云柏，还是施志佳？”
丁云柏急促呼吸，胸膛飞快地鼓动起伏，肩膀向前挣动着，勉勉强强无比艰难地道：“我是施……不我叫丁……我……”
站在屏幕后的医师突然间喊了一声：“不好！”
他的手拍上控制枢纽。而这时丁云柏的动作突然间停下，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定格成了僵坐的姿势。
叶繁夏急问：“你做了什么？”
医师连忙答道：“停止视觉信号输送，他状况不对劲，院士。现在已经晚了，他……”
丁云柏呼出一口长气，软泥一般瘫仰在了医疗椅上。
叶繁夏疾步冲到了显示屏后：“他死了！？还能不能抢救——”
医师脸色惶恐而沉重：“恐怕做不了什么，瞬间的脑死亡。”A3号实验室的室温被调高了许多。
李医师在医疗椅畔站着，之前是什么站姿，现下还是什么站姿，一成不变，如若雕像。
郭久此时已经苏醒，身上拥着薄薄的一张毯子。严越坐在他身边，两人原本在低声说话，看到众人过来，便着手调整医疗椅。
这椅子原本放平成了床铺，扶手是床畔围栏，严越调小了仰角，好让郭久能够以放松的姿势坐起来。
严渊原本是很着着去看郭久的，此刻真正到了门口，又犹豫着不太敢往里面走了，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燕陆倚。
燕陆倚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郭久看他没有即刻进来，知道他纠结害怕，在里面道：“进来吧小渊。这件事怪不得你，是我太不小心了。”
他说话声音很小，好像没有多少力气，不过语气很是柔和，没有一点儿怪罪的意思。但严渊仍然没敢踩进来，而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严越。
严越照旧一张丝无表情冷漠脸。
郭久在旁边道：“小渊肯定吓坏了，知道你不怪他，不过你也应该安抚他一下嘛。”
严越道：“真是麻烦。好吧，看在你受伤了我不好和你争论的份儿上我还是勉为其难地照做作吧。严渊，这场意外我并不怪你，你可以进来，虽然我不知道你进与不进又有什么不同。考虑到你所经受的精神控制可能有残存不良影响，你在进来之后，请务必离我们远点，这样一旦发生突发事件便于防备。”
燕陆倚一脸无语，而风寄灵则对此十分认同。严渊那边都快哭了。他这话说出来，严渊是更加不敢往病房里面进了，站在门口弱弱地道歉，问郭久感觉怎么样了，要多久才能好起来。
郭久道：“你不必担心，我的身体修复力很强，与常人不一样，休养一两周便差不多了。重要的是，你还好吗？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严渊忙道：“没有没有。硬说不舒服的话，是我快被吓死了。”
严越问道：“当时你究竟是怎样的感受？”
严渊道：“我当时……可晕乎了，就像做梦一样，可能也说不太清。莫黎哥不是也有精神控制能力吗？我觉得可以问问他。”
严越道：“在兰斯岛那边的柯肯船上，你的体质已经做过修改，莫黎的精神控制对你是无法生效的，再说那个人也没有移植柯肯青眼。两种精神控制能力明显不同，也许我们应该比较一下两者的区别。对了，莫黎呢？”
燕陆倚道：“他睡死了。”
严越道：“叫醒他。”
燕陆倚道：“不去！我不想理他。”
严越道：“真是奇怪。你为什么会不想理他呢，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燕陆倚道：“你再多说两句我连你也不理了。”
严越道：“真是无可理喻、无理取闹。”
他这话是对郭久说的。郭久表情复杂没接话，倒是风寄灵道：“是的。既然陆倚不想理他，那么我去理他好了……”
郭久忙道：“好了，不必。他服了药，身体持续沉睡修复，叫不醒的，让他睡去吧，关于两种能力的区别我想我们单凭推断也能推出个大概。小渊，你能把当时的感受描述更具体些吗？”
严渊点头：“就是做梦。我们在梦里很多时候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这种匪夷所思是事后回想起来的匪夷所思。处在梦中的时候，感觉自己无论做些什么，都是自然而然的，甚至还很有道理。”
严越问：“……还很有道理。那么驱动你想要杀了他的道理是什么？”
严渊道：“当时我有一个特别充分的理由，必须杀了他，否则……否则会有非常可怕的后果。”
严越问：“什么后果？”
严渊伸手抓头发：“让我想一想。真的像做梦一样，醒了之后细节很快会忘，现在隔了有一会儿了，很多事情都不大能记得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