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陆倚狠狠地将这根防暴棍向那头黏糊糊的D·kjave砸了过去。
那棍子砸到这怪物身上，发出噗啾一声响，听起来就滑溜溜的，特别恶心。
她这一下拼上了全身的力气，砸过去的势头可不小，但那怪物几乎没有反应，只是被棍子落到的那几根触手颤巍巍地向后缩了一缩，连带着这根防暴棍，也没进了它的身体里面去。
张油头等了棍子半天没见砸下来，听到了这一声响，大起胆子，睁开眼睛。呆了。他眨巴眨巴，看看燕陆倚，又眨巴眨巴，看看眼前的那头怪物，愣怔了有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不杀我？”
燕陆倚浑身都是冷汗。她喘气。一时说不出来话。张油头算是渡了一劫，她又何尝不是呢？
差一点就成了杀人犯。
她将身体靠在墙上，以掩饰自己在不住地打寒战。没有人会追究她的法律责任的，这一点严越刚才已经说了，而且说得没错。但法律是法律，在法律照顾不到的地方，让一个人仅仅凭借着良心，往往也能端出来一杆称。
她刚才如果真的下了手，那么只怕她心里那杆称就没了。彻底没了。
张油头看着她。燕陆倚缓了一缓，才说：“算你运气好，我下不了手。”
张油头的嗓子仍旧是哑的，他张了张嘴，艰难地一字一字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道：“你是个好人。”
燕陆倚咬着嘴唇，脸上表情复杂。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哇地就哭了，边哭边道：“好人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跟你这坏蛋一块死。”
张油头心里愧疚，忙安慰道：“别哭，别哭。”
燕陆倚哭道：“你不让我哭我就不哭，我为啥要听你的话？”
她说着可劲儿地哭。
张油头哪里应付过这种状况，手忙脚乱拍着她，嘴里干巴巴重复：“不哭，不哭。”
燕陆倚把他手甩开，狠狠往旁边一推，大骂：“滚！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儿来？你倒是说啊？说！为什么要把我带到我这儿来？”
张油头登时就噎住了，连那两句苍白无力的安慰都再也说不出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嗫嚅了两句：“都是我的错。他们说……他们说，带回来一个人，就给三十万块钱。我当时就想，这钱来得快啊，不用看人脸色打工，也不用累死累活种地。”
他说到这儿，声音也哽了，猛地就抬手，使劲就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怪我不学好，我不配做人。”
他这一巴掌打得着实用力，清清脆脆的就是一声亮响。燕陆倚本来拿胳膊捂着脸在哭，被这一声响吓了一跳，把胳膊放了下来，抬眼向张油头看过去，只见张油头两道眼泪哗哗地流，却是一脸的坚毅神色，向她一挥手，大声道：“闺女，我去让它吃，你趁这机会，赶紧跑。”
燕陆倚啊了一声，一时连哭都忘了，半张着嘴呆呆愣愣，看着张油头向那巨大肉团走了过去。此时那怪物已经几乎移动到楼道的尽头，留给他们的空间长度也就两三米，张油头这没两步就走到了它身前，无数个短粗触手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般，涌动着就向他探了过去。
燕陆倚惊道：“你……”
她一时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只见那怪物使劲儿地将身子往前挤，眼看一簇的触手就要伸到张油头脸上，而这张油头哇里哇啦地一阵鬼叫，一屁股就墩到了地上，两条腿胡乱弹腾，麻溜溜儿地就蹭回了墙角，惊慌不已，失声大叫：“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燕陆倚盯了他一会儿，这回是更加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脸上还挂着泪珠，最后一个没憋住，居然笑了出来。
张油头看了看她，也笑了。苦笑，说：“你想笑我就笑吧，笑总比哭好。”
燕陆倚继续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张油头叹了一口，又说道：“你笑我也行，打我也行，把我冲它推过去也行。我就是个普通人，充英雄的事……做不来。”
他伸手在衣服口袋里摸索摸索，过了一会儿掏出包烟来，拿嘴叼起了一根儿，又摸出打火机来点燃，深深地吸了两口，开始吞云吐雾。燕陆倚走了过来，和他并肩坐下。这会儿她开始觉得，张油头这个人……这会儿看起来居然还挺有意思。
张油头看她坐过来，就举着那包烟递到她脸前让了让：“来一根吧？不然以后就吸不着了。再也吸不着了。”
燕陆倚并没有吸过烟，甚至讨厌吸烟的人。但是她却还是伸手过去接了一根。
把烟身夹入手指的时候，眼前蓦地又有似层相识的画面闪过。
“——真的不要抽烟吗？你应该试试的，这么爷们儿的妹子，就应该叼根儿小烟儿抽着才更有感觉嘛。”
说话的是个络腮胡子的汉子，相当粗犷的身形，脸上笑嘻嘻的。
“那……试一下吧？”
她伸手去接。刚把烟身夹入手指，便听身后有人冷冷地咳嗽了一声。
一个哆嗦，差点儿把烟给扔了。比上课玩手机被老师逮住还刺激。
“来我看看——是哪位在试图带坏我女朋友？是不是需要去病房里躺一躺？”长发男人走到她身边站住，双手环胸，挑了挑眉：“烟草有成瘾性。上瘾者摄入的阿卡斯会将你患上肺部疾患的可能性从0.7%提升到10.1%，这是很容易得到的数据。所以，你应该？”
她脸上表情略微有些局促：“我……”
冷冷的腔调：“还不扔了？”
直接扔掉实在也太不礼貌。所以她把那支烟向络腮胡汉子还回去：“不好意思。”
络腮胡子把烟接了回去，脸上仍旧笑呵呵的，语气却有些讥讽了：“哟，这小哥……你们俩，这是在玩性转么？你别说，还挺像那回事的。我可没见过有什么男人多管闲事，婆婆妈妈的。”
眼看要吵起来，她连忙插到两个人中间：“好啦好啦，都别说了，这位是这一次野猎带头的张队，我们过几天要跟着他的队伍往易阳区。张队，这是我男朋友，郭久，生物学研士，在冀大工作。他也在特战组，有持枪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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