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久问：“你还好吗？”
“目前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风寄灵摇了摇头：“它只是扭曲了我的平面，并没有对我本身造成什么影响。值得在意的是气流……”
郭久此时也感觉到了。有风。目前还很微弱，一时间竟然判断不出这风到底来自什么方向。
风力在增加。郭久便试图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风寄灵觉察到他的动作，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似的，立刻把手给放开了，随后用依旧冷淡的语气说了一声：“抱歉。”
她的动作与她的语气出现矛盾。郭久连忙解释：“我整理一下头发。”
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色泽冷暗的银丝圈，把头发低低地束了一下，随后向风寄灵伸出了手。
风寄灵重新拉住了他，方才显得自在了一些，说道：“各个击破策略，接下来空间扭曲的程度会增加。为安全考虑，我想最好不要轻易分开。”
郭久嗯了一声，同意她的判断。她的说法也确实并没有错，那空间平面很快被无形的外力扭曲得千形万状。
五个人被风寄灵的空间隔断留滞在空中，这空间硕以风寄灵为中心，郭久和她距离最近，脚下还相对较为稳定。而青莆领队、张轩，还有野猎队的一个小队员，此时正摇摇晃晃，好几次甚至险些跌下去，只得互相搀扶着，勉强保持平衡。
“马上要坚持不住了。”风寄灵问：“你们还能行吗？”
“装……滑……”青莆领队破破碎碎地答应了一句。他的声线已经严重变调，甚至还混合着电流杂音。倒是身侧刷刷两声，向外刺出了两片长弧曲线金属翼。
显然这句不清不楚的话应该是表示他们装了滑翔翼，所以问题不大的意思。
张轩与另一个队员体内的金属翼也随即弹出。三个精械战士转回身，抬手向两人作了一个“告别”的手势。他们都已经说不出话。青莆领队脸上的神情僵硬得有如一尊雕像，张轩的瞳仁分别盯着两个方向，是在人类身上不可能出现的操作。而另一个小战士的五官诡异地扭曲着。三个人的身体内部正传出来轻微的咯咯响声。
接着他们仰身向后，从波动翻覆的空间平面向下跳落。还好，有滑翔翼的存在，使他们并不是直线下堕。
“他们……是为了避免自己的体重给你增加负担。”郭久说道。他的眼镜上，蓝色的界面框层次堆叠着。那是一条又一条的信息弹窗，来自青莆野猎队的众多成员。字符闪烁着，使他一时间有点眼晕。
“实际上空间平面能承载多少的重量对我而言是无所谓的。”风寄灵看着下方青莆野猎队三个人身形下堕的弧形轨迹，语气倒仍然平静：“有很强的强迫感，像是被一只手揉搓着一样……或早或晚都要跳下去，包括我们也是。这个平面撑不住了。”
“滑翔功能我也有的，来的时候考虑到最坏的情况所以选用了最高等级的装备。”郭久改变风衣形态，平时折叠隐藏于间隙之中的特质衣料像蝠翼一般扬逸开来：“我们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不过这么做的话，我们有必要进行较为亲密的肢体接触。你介意吗？”
以风寄灵始终展现出的平静，郭久相信她对于这种情况也自有着解决方案。所以他只是提出建议。
风寄灵略一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郭久于是把这段记忆分享了出去：『严越严越，我觉得应该暂时换你过来。』
严越显然是即时在关注着这边的状况。他立刻回应，语气听上去很明显地有些不悦：『你怎么可以这样？』
郭久道：『正是因为我觉得这样不太好所以才喊你啊。』
『滚开滚开，』严越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恐高。』
郭久一时间无言以对，心里感慨这货没救了。严越感觉得到他在想些什么，立刻还口：『你才没救了！真的好可怕啊啊啊你先不要连我意识好不好？』
郭久忍不住骂了他一句。这时他和风寄灵脚下踩着的那小块平面也开始扭曲，随后猛地向下沉落了将近一米，剧烈摇晃，边缘处一时向外拉伸，一时又向内塌缩。果然是即将撑不住了，郭久又向风寄灵确认了一下。风寄灵再次点头。他便把她给拉到了怀里。
风声愈近，来向难辨。空气从各个方向无规律地快速流动，挟裹在其中的感觉，就像是被一只又一只无形的手四面八方揉搓拉扯。这风偶尔灌进呼吸腔道，竟能堵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窒息感。
郭久的衣摆被乱风给卷得律律作响，刚刚随便束了一束的发丝也被渐渐抽散，在空中恣意飞扬。风寄灵便伸手过去帮他拢头发，以免全然吹散糊个一脸影响视线。她的手因此松开了他，郭久怕她被风给吹开，只把她的腰环得更紧。
她身上有清淡古冽的香水味道，胸前那足够让绝大多数男人血脉偾张的线条此时被压扁在他的胸膛。由于风衣启用了滑翔形态的缘故，前襟被大大地打开，薄薄的一层内衬，那种醉梦般柔软的触感根本无从隔绝。
『妈的，严越！』郭久忍不住又骂了一句：『我刚看完情色表演好不好，你就不怕出事吗？』
严越瑟瑟发抖让他滚，不准共享记忆，不准共享视野。郭久确实连接了一下严越的视野，好让自己的注意力从胸前压迫中抽离开来。严越那边正被方文皓给拉着，一脸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间他的脸色变得那么苍白。
“没什么，”严越说：“只是有点恐高。”
方文皓看着车窗前的大马路懵了一懵，但他很快明白了过来，因为严越实在忍不住骂出了声：“郭久你快滚啊！”
郭久努力清心静气，以免自己真的出现什么生理反应。脚下晃得很厉害，这空间倏然间又旋转了九十度。两人原先是勉强站立的姿势，这么一翻，重重地便摔到了那片空间平面上。
他当即撑住平面，以免把自己的体重给砸到风寄灵身上。两人之间原本紧贴的距离因此分开，他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即惊愕地发现风寄灵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她眼波迷离，深处潜蕴着奇异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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