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陆倚总算明白过来：“我说怎么回事，郭久和阿紫都凉了，你还在这里吃严越的干醋呢，要我再说多少次我和他不可能？”
莫黎道：“行吧，你说你跟他不可能，但刚才……”
燕陆倚打断：“刚才我听他的话，认为你可能也会受到控制，委屈到你了，是我做得不好，我道歉。但是郭久被捅了一刀，这会儿究竟怎么情况还不知道，你扯着这一点儿和我纠结半天，合适吗？”
莫黎被她噎得欲言又止，咽了一口唾沫，改而道：“抱歉，是我做得不对。”
燕陆倚道：“我现在倒很希望你是受到了精神控制才跟我说这些话。不然的话，我真的要……要生气了。算了不说了，你睡觉吧。”
她把莫黎推倒在床上，拉过被子往他身上一摔。
莫黎不敢接话，目光转开，盯着缀了细花的枕头边角。
燕陆倚也知道他只是在那里干躺着，必不可能睡得着。但她宁愿他在那里装睡也不想再把先前的话题继续下去了。她唤醒手机，催问叶繁夏走到了哪里，还有多久能够来到。
叶繁夏在约二十分钟过后总算赶了过来，燕陆倚在楼上听到脚步声混乱，好几个人跑向开有暗门的侧室。她在莫黎房间团团转，又过了好久，听到楼梯上脚步声响，是严渊被风寄灵公主抱着掬了过来。
这个姿势可以说是相当羞耻了。但他软棉棉全无反应，看上去并无意识。
燕陆倚忙问：“小渊这是怎么了？”
风寄灵道：“郭久下手很节制，只是用隐式射线麻醉枪击昏了他。从生理层面上来看，除了苏醒过后的脱力感，应该不会受到任何不良影响。但考虑到他遭受过精神控制，我们决定把他暂时锁在房间，并没收一切通讯设备。”
燕陆倚追着问道：“那郭久呢？”
风寄灵道：“已经脱离危险。老板把急救做得很漂亮，改由医师接手之后，手术很快就结束了。”
燕陆倚松了一口气：“我们可以下去看看他吗？”
风寄灵道：“稍等。”
她说话间走到了严渊的卧室，先把人放到了床上，随后像搬家似的，从房间里流水般取出了手机、通讯终端、平板电脑、游戏机、微型游戏机、穿戴式游戏机、沉浸式游戏机、投影式游戏机，以及还没把床暖热的严渊。
燕陆倚看得目瞪口呆。
风寄灵把严渊丢到了孟泽天的卧室，将一个监视器放到了立柜的隐蔽角落，随后哐地锁上了房门，道：“好了，我们一起下去。”
主实验间一侧墙壁，通往活体样本存储区的暗门是开着的。叶繁夏正带着三个穿医师袍子的青年人快步走过去，其中一人推着好大一个金属箱。看到燕陆倚莫黎与风寄灵三人下楼，知道他们是来探视郭久，抬手向A3实验室方向指了一指，而口中还在继续与身边的医师说话：“……有极高的危险性，考虑到他的超能力，冷手基地很适合他。”
那个医师点了点头，道：“接受指令。访客权限已修改，禁止天然人接近冷手实验区。”
燕陆倚没心情留意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知道大概是讨论如何处理丁云柏。她跟着风寄灵，快步走进了A3号实验间。
A3号实验间血迹狼藉，地板上更是被踩出了无数杂乱破碎的血脚印。郭久仰躺在医疗椅上，下半身搭了一张毯子，胸前紧缠了月白色的浸药纱带，双目闭合，看上去是麻醉未醒。
严越在一边实验桌后的椅子上坐着。他脸上血色很淡，带着一种混合着惊惧、忧虑、茫茫然不确定而毫无自信，总之完全不像是会出现在他脸上的复杂表情，目光直直盯着面前几处屏幕上波动变幻的曲线与数据。
燕陆倚问道：“到底怎么样了？”
严越道：“很好。”
燕陆倚道：“但你看上去很害怕。”
严越道：“是的。”
燕陆倚问：“怎么了？是因为丁云柏吗？繁夏看起来正打算把他带走，他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了。”
严越道：“倒不是他，而是我在后怕。”他停了一停，轻声道：“我不是医生，也没有经验。只不过仰仗着郭久做过类似手术的一些记忆，就大着胆子把他胸腔给剖开了。”
燕陆倚道：“你不是处理得很好吗？”
严越道：“发现他很有可能被刺伤心脏之后，我太过着急，失去冷静，完全没去想如果具体状况处理不了该怎么办，我把事情搞砸了又该怎样。如果我……他……”
他声音颤抖，接下来的话几乎说不下去了。
风寄灵道：“你并没有失去冷静，而是在衡量过他的伤情、医疗条件等等因素之后得出了最优解并果断执行。”
严越道：“我们没办法确定这是不是优解，现在觉得它是最优解只不过是因为事情没搞砸。如果事情搞砸了就是我害死了他。”
风寄灵道：“那确实是最优解，因为即使时间倒流，经历重复，你也必然会作出相同的选择。反倒是你现在理性减少许多，情绪正在失控，真是难以交流，我应该找些事做，礼貌而不致尴尬地回避与你继续谈话。”
她说着左右手各拿到了一个去污巾，开始清理溅在周边仪器上的血迹。燕陆倚心想这画面已经很尴尬了，十分无语地看了一眼风寄灵。安慰人的事情指望不了风寄灵来做，于是她走到严越身边，握住了他的手，道：“你放松些，事情不会搞砸的。”
严越手心冰冷异常。燕陆倚这时发现，他上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他摇头，道：“我已经把事情搞得很糟，你提醒过很多次丁云柏是个危险人物值得在意，但我却并没有放到心上。”
燕陆倚从桌面的盒子里抽出去污巾，把严越额角的汗珠以及溅在脸颊的血点拭去，好让他看上去不至于太过憔悴，说道：“我只说过他有读心术一般挺吓人的，又不知道他居然还会精神控制，这事谁都没想到，不能算是你的错。这下面温度挺低的，你这一身冷汗，万一着凉生病，郭久该怎么办。”
严越像是被她提醒了一下，道：“是挺冷，隔壁有毯子，帮我拿过来，我今晚在这里睡觉。”
燕陆倚道：“莫黎，你去找找……”
她说着转过头往莫黎那边看过去，哪想平地空空如也，莫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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