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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队长，好像走错了，”孙华说，他抬手往一个方向指：“我记得咱们来的时候是在那边坐的电梯。”
“哎呀，”郭久笑了一笑，立刻拉着燕陆倚转身改了个方向：“我在室内方向感不太好。怎么走来着？”
孙华道：“跟我来。”
他走到前方带路，似乎不虞有他。而两人身形一错，郭久在后面悄然无声地已经把枪给抽出来了。
没有一点的犹豫，也不打算胁迫。直接便将扳机扣了下去，燕陆倚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吃了一惊，但也没有阻止。
药剂枪的子弹射速不比普通枪支。但两人相距如此之近，孙华根本无从闪避。带着注针的弹头转瞬钻入他后脊骨节接缝处，但见他身子向前一冲，扑地便倒了。
“走。”
郭久将燕陆倚拉了一把。两人转身再次去往先前的方向，燕陆倚回头看了一眼：“他……背上……”
孙华的后背在向上鼓起，就像是煮水沸腾，冒起连环气泡。诡异的情状，燕陆倚当即抽枪，对准他脑袋，“嚓嚓”又补了两枪。
光束枪扣发声不大，而且听上去很沙。弹束以极强劲的单点穿透力直接从他头颅另侧穿出，在暗褐斜纹的水花石地板上烙下了长长一道焦黑色的弹痕。
没有反应。头部仍旧趴伏在地板上，但他后背的涌动仍未停止。
燕陆倚给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郭久道：“别管。”
他在前面已经跑了起来，燕陆倚当即飞步跟上。后面突然声响，巨响。
疾又回看一眼——孙华爆炸了。
火光点点，血肉飞溅。
但飞溅的又不只是血肉，除了燃烧飘转的衣料碎片，更多的是某种难以形容的小东西，无穷无尽的小东西。
约莫在指肚那么大，极丑陋的，却又裹着一身黑亮的甲壳。热浪从爆炸处席卷而来，那些小东西似乎也受震波影响，迸然炸散在空气里。
燃烧的衣料迅速成了散絮飞灰，飞灰随着震波四下旋转着逸散，而那些小东西却已聚成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它们甲壳剥开，双翼震动，燕陆倚这边只觉耳膜几乎要给它们闹炸了，那是比起蚊鸣更烦、更响、更噪杂的震翅声。
在空气中简短地停转，随后这些小东西向两人汹涌而来。燕陆倚看了眼手里的枪，懵了一下，正愁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却见郭久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盛有月青色液体的透明管子，推了管身机巧，向那片奇异甲虫抛了过去。
透明管在空中便已炸开，月青色液体与空气甫一接触，立刻便成了淡青色的浓雾。浓雾迅速蔓延，转眼间封满了廊道。
而那些甲壳虫不管不顾，无所畏惧撞向青色浓雾。
浓雾消失了，消失的速度比他们蔓延开来还要更快，几乎只在吹息之间，而虫子的行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黑压压地争先恐后继续向两人飞涌。
“郭久？”燕陆倚有点看不懂。郭久丢出去的药物显然是某种“杀虫剂”，那群虫子冲了毒雾，明明应该噼里啪啦地摔下去才对，就算没那么弱鸡，好歹摇摆摇摆意思意思，眼下却是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于是她合理地产生怀疑：“喂，你不会是用了假药吧？”
郭久简短答了两字：“高温。”
对于建筑内部的廊道转角，小虫子空中飞转方向显然要比人的奔跑要方便，倾刻间飞近了许多，燕陆倚马上开始感到热了。
爆炸的余温？
并不像。
这种热感似乎是由那虫子本身发出来的。空气里有焦燎的味道。一个甲虫从廊道侧的画框蹭过，画纸居然就烧着了。从虫子划蹭灼出的裂隙上下缓慢卷起，火焰是异常明亮而红艳的颜色。
枪声，连串枪声。更多、更近。两人从半弧形的楼道里穿出，只见前方已经是一片混乱。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惊惶地问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两人倾刻被人群裹挟，虫群便也飞旋在上空追赶。一个高挑的女人盘在头顶的发髻被一只虫子撞上，呼地一声便烧着了。火苗向上窜起丈许，女人看上去没弄清楚情况似的，懵了一懵，才开始尖叫。她的双手向上抓去，火焰也开始向下烧。头皮似乎已烧尽了，火焰像魔舌一般探向她的双手与上脸。
女人发出凄厉到极处的哭嚎，摔倒在地，翻滚着想要压灭火焰。但她只翻了两下，动作便即停住，尖叫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透过那殷红异常的火焰，能看见她双眼的眼洞已经被烧得黑枯。
看到这女人的惨烈死相，人们惊慌更甚。有人是带了枪的，当下拨枪出来，向虫群一顿乱射。被子弹击中的虫子当即燃成火团，从空中坠落下来。它们随后分散开来，由于目标极小，开枪的作用便不大。
枪声很快便止息，哭叫声响作一团。好在虫群对这些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想法，为避免误伤，还把飞行高度向上拉了一拉，避过天花板上垂下的吊饰，仍旧追赶燕陆倚与郭久。
虫群是有意识的。
燕陆倚伸手将郭久拉住：“我想把能力分给你。你能感觉到凉意吗？那种凉意？"
郭久道：“没有。很明显在碧野公园时你是一种很特殊的状态……”
燕陆倚急死，忙又把他放开，并推了一把：“那你快跑，我试试能不能拖住它们。”
“这没用。”郭久说，“你看，他现在的形态是虫群，而不是一个人，自然可以同时分别对付我们两个。另外孙华对你的能力有所了解，他可能并不会直接接触你，而是选择用高温的空气把你灼伤。如果你可以转移空气，那又如何维持呼吸？”
燕陆倚骂出来了：“这孙华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那我们……”
郭久拽了她一把：“这边。”
两人不时被人群阻挡，明明已经很难跑开，但虫群的追赶却突然间停止，随后开始混乱。
又回头仰看一眼，方才意识到它们是被什么无形之物给挡住了。
“郭先生！”风寄灵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步疾跨闪了出来：“还好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