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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他看到的是父母两个，身上被金属色的胶带缠的一圈一圈，在靠墙的两边椅子上坐着。
两个人浑身颤抖，看到了他出现在门口，惊恐睁大了眼睛：“你……你们……连孩子都不放过？”
妈妈惊慌在喊：“他什么都不知道！渊渊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千万别动他……”
有人声腔冷冷的：“安静，张美丽。”
说话的是坐在桌子后面的青年男人。
严渊记他的相貌。完全没有什么特征，就是极普通的一张大众脸，硬说有哪里比较值得在意的话，只能是头发略微偏点棕色，还不清楚是不是灯光给照出来的。
这人面前是台电脑，双手噼里啪啦地忙于操作。手边放着一沓沓的文件。许多是图片，但具体内容离得太远，并不怎能看得清楚。
魁梧男人一脚把他踹到房间里。
这时候书柜一侧又转出来一个人，也是个男青年，眼角一颗泪痣让人看得难受，恨不得伸手给他抠了。他把手举起来，银亮亮的一个相机：“来少年，看这里看这里，笑一个笑一个，茄——子。”
严渊当然不可能笑得出来。
那个男人很不满意：“你也不会笑吗？这可咋整，来我过去勾着他的嘴角，你给他拍一张。郭总郭总？”
他说着把相机冲桌子后面坐着的人递过去。郭总头也不抬，自然更不会接，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拍！”
泪痣男道：“唉唉唉，郭总你好烦啊。”
嘴上抱怨，但还是冲着他按下了快门。哧哧滋滋的声音，马上一张大大的照片从桌子上的一个黑色扁里吐了出来。
一个无线连接的打印机。
郭总伸手抽过来了这张照片，先瞅了瞅照片，才又抬眼打量严渊。这时脚步声响，又有好几个人走进了书，七嘴八舌地道：
“都到了。”
“现在总算能问了吧？”
“这等了老半天了。”
书房空间不算小，但也因此变得颇为拥挤。
郭总说：“不用都凑过来，负责搜索的继续搜索。”
这话说了之后，又出去三个。郭总把照片胡乱放到了桌上。冷漠女走过来站到他身边，把照片与文件都整理得整整齐齐，分别摆开。
张美丽双唇颤抖着：“放过孩子，这跟他没关系，这跟他没关系，求求你们……”
郭总说：“让她安静。”
魁梧男马上从屁股后摸出了一圈胶带，哧啦撕开，张美丽拼命摇头，但还是被他给封住了嘴巴。
严渊登时急了：“放开我妈！”
他想冲过去。但身后人把他给拉住了。
冰冷刀刃再一次抵到了后心。
郭总说：“别太粗暴。你们已经损坏了样本完整性，上面不满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魁梧男，目光责备。魁梧男嗨了一声，道：“没忍住！没忍住！我看到他就想起来他哥，真他妈的气。”
郭总道：“谁都气。没事。我不会报上去的，以后注意吧。”
魁梧男显得颇是感激：“好嘞！”
郭总道：“过来。”
他这话是给严渊说的。严渊向父亲看了一眼。严建国下巴往桌子指着，示意他听话。
于是严渊走过去。
这时冷漠女挑出了几张照片，排到了桌子上。
两个人的手一齐把照片倒转成方便他看的方向。郭总问：“认识吗？”
照片的清晰度都很好。背景不同，或在前卫简约的办公室，或在科技感十足的宣讲会，但主角是同一个年轻男人。看上去比他大上了几岁，戴一副黑框眼镜，隽致儒雅，清癯瘦削，给人一种沉睿而静郁的感觉。
严渊道：“不认识。不过……这是你们说的……我哥？不可能吧？我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啊？”
郭总道：“是不像。他比你帅多了。”
泪痣男的嘴角在抽动。
冷漠女飞过去了一个眼刀。
于是他马上不抽了。
严渊没功夫去理会这些小动作。他瑟瑟缩缩地道：“你们……应该确实是哪里搞错了吧？我不认识，确实不认识。我想破头都不知道我啥时候会有个什么哥哥。爸，妈，这就是他们弄错了吧？你们没跟他们解释吗？”
郭总道：“我还没有允许他们说话。”
他抬眼将严建国与张美丽瞥了一瞥：“过来吧。”
严建国与张美丽站起了身，走到了他桌子前。几张照片被向他们推了一推：“认吧。”
严建国道：“不认识，我们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他说着看了一眼妻子。
张美丽嘴巴被封着，说不出话，但却在拼命摇头，以示清白。
郭总道：“那这几张呢？”
又推出去了几张照片。一张是那个人在发布会上做宣讲，身后是行行代码的演示屏，脸上仍旧带着稚气，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另一张是学位颁发典礼，年纪就更小了，被博士帽给扣住了半个头，身上的学位服拖地拖了老长。
严建国与张美丽盯着这几张照片。严渊仍旧是一脸茫然，但却注意到旁边父母微微颤抖。
郭总道：“创业公司的发布会。华格里大学的博士学位授予现场。这些事情，你们也不知道吗？”
严建国摇头，道：“挺……厉害的。但是我们确实不认识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之类的事情。”
郭总道：“这几张呢？”
他又抽出了几张照片。是老照片的翻拍，又放大了，颇显模糊，已经泛了黄色。
这几张照片的背景倒是差不多一致的，是间陈设简单的病房。而主角却不一样。更确切地说，人一样，年纪不一样。
显然是在这间病房里，渐渐长大的。
泪痣男脸上的肌肉抽了一抽，有点难以形容。
冷漠女的似乎略微有些震惊。
郭总又问了一声：“要提醒一下吗？劳山精神病院。”
严建国没有即刻否认，而是沉默了。
即使是贴着胶带，也掩不住张美丽的嘴唇在变，颤抖不停，看上去很想说些什么。
郭总道：“让她说。”
冷漠女伸手过去，撕张美丽嘴上的胶带。粘得相当结实，撕得不是很容易。所以倒是严建国先说出了一句：“不是一个人。”
他指着精神病院背景的照片，与其它的照片：“前后不是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