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河道：“确实是远，搭磁航的话会快不少。郭队赶时间的话，我们送你到凉城站，一等舱，车费我们包。”
郭久道：“凉城站的承运商是宝达，我不是很信任他们客户数据库的保密性。这也是我选择蹭你们的车，而不是叫车的原因。租车公司的车我也不敢上。”
他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知道李星河与关山明听着奇怪，必定会问，干脆便在他们开口前解释道：“最近接手了一个高保密级别研究项目，所以才单独去附近无人区采集生物样本。那个变异体就是被从无人区引过来的。竞品公司派了人盯我，如果我在凉城露面，他们很容易猜出来生物样本来源方向。如果被他们赶到前面搞出成果，损失就是天文数字。但充州总站就不一样了。我随意在那里搭车，就算数据泄露，也没有人会猜出我究竟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李星河连连点头：“这倒是这倒是。郭队是文化人，跟我们不一样。特战组的任务奖金，根本就是小钱儿。那郭队待会儿一起去吃庆功宴？”
郭久摆手笑道：“不不不，这个还是免了，太多的人把我认出来就麻烦。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尽快离开。今天晚上的事情最好还是保密吧。”
李星河转头往异化者所在之处看过去。此刻巨兽翻滚之势已缓和下来，但它仍旧在挣动。李星河脸上歉意，道：“我现在是被吓怕了，得盯到那东西断气儿不可。不然没准儿又有哪个熊孩子傻了呱唧送过去。”
他说到这里，转头狠狠瞪了一眼关山明。
这两个人说话，关山明一直在往阴影里面躲，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变成一大团空气。但还是被李星河点出来，立刻紧张起来，觉得接下来肯定是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但眼下有郭久这个外人在场，李星河倒也不至于大爆粗口，以免显得自己很不上档次。所以他只是十分高冷地喊一声：“小关！”
关山明不由一缩：“在。”
李星河道：“你也没事是不是？过来开车，把郭队给送回去。路上给我好好反思，回来写一份儿五千字检讨。这一次我不扣你战功点，奖金你就别想了。”
关山明吓得愣了。
比起这个结果来，他宁可被痛骂一顿。
郭久把座椅靠背向后调整，好让自己能够以更加舒适的姿势仰躺下来。他挪动一下，感觉一个椅子躺着不是很舒服，就开了安全带，将另一张椅子也放下，组合成一般用作抢救床的床铺。
他喷了一顿消毒喷雾，躺了下来，想睡一会儿，但却听到前排开车的关山明怯生生地喊了一声：“郭队长。”
郭久只好答应：“嗯？”
关山明道：“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郭久道：“请讲？”
关山明道：“你能不能……帮我向李队说说情，让他别扣我奖金。你看，你那么帅，李队肯定听你话。”
郭久道：“从你当时的表现来看，这一波扣得一点都不亏。如果我没有从你的站位推断出你那个地方可能会受到波及、建筑的坚固程度无法保证安全的撤退路径，从而提前往你那边去的话，那么你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关山明道：“我知道。但是那会儿我就是……就是没考虑到那么多。那墙看着挺结实的，而且还隔着间屋子。”
郭久道：“即使距离远一些，它也不至于远出你的武器射程或影响瞄准。你却偏偏要站在相当凸出的位置，应该是想要引起队长的注意？”
关山明嗯了一声：“我主要就是……想……”
他吞吞吐吐。
郭久突然一下坐直了，脸上出现诡异的笑容：“啊，我明白了，那你一定是暗恋李队长，被他的英明神武所折服。所以即使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引起他的注意。”
关山明手忙脚乱：“我不是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郭队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主要是……最近有点缺钱。”
郭久道：“一般人加入特战组往往跑不出三个目的，穷的缺钱，丑的装逼，浪的玩票。你属于三大常见理由之一，好像还不足以构成我给你说情的充分必要条件。”
关山明回头往四周看。此刻距离战斗地点已经相当远，路上孤零零地只有他们这一辆车。但他的声音还是变得小了起来，道：“我家里出了点变故。”
郭久嗯了一声，没有接话，显然是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关山明道：“我其实不想进特战组，因为我之前连健体课都害怕，三千米都跑不下来。但是后来我爸的生意出了问题，被人上门催债，家里东西能搬的都被搬空了。我看着他头发半个月不到白了一半，就觉得必须要想办法给他分担一点。刚才那会儿我在想，如果我往前站一点儿，应该显得比较勇敢，然后就……这是我第一次出A级任务，有点紧张，结果就这样了。”
郭久道：“如果李星河不扣你奖金，以后如果有其它人效仿你愚蠢的危险行为，他作为队长，处理方式就会很麻烦。扣奖金的话，你这一次的事情就会被拎出来，别人骂他偏心，甚至怀疑在你们之间有肮脏的某种交易。不扣奖金的话，那么愚蠢行为当然是屡禁不止，最后很可能会导致安全上的大问题。”
关山明道：“道理我都懂，但是……”
他这话说到一半，想找一个更加感人的理由，但实在是说不出来。他现在觉得自己说出的理由实在是干巴巴，想要渲染得更加感人一些，但自尊心制止他说下去。
向别人吐露难处从来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关山明之所以愿意说出来，是因为郭久与他很陌生，日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没有碰面也就没有尴尬。
眼下遭到拒绝，他也就不好意思说了。
关山明心里清楚，自己做错了事情，自然应该付出代价。但他还有另一半抑制不住的想法，是觉得很委屈，明明险些付出了生命代价，得到的不应该是这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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