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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黎、郑湘与夏凉伴着战线的众多高层人物在会议桌前围坐。
夏凉不自觉地往郑湘身边凑，显得瑟瑟缩缩。
最初她被认为是击杀了郭久的功臣，被所有人捧上了天。这一场战役战线一方可以用大败亏输来形容，唯一值得一题的便是她的这点儿功勋。
但很快又有新消息传过来，郭久在体能训练馆守株待兔，明目张胆地劫走了卜冉和小七长老，看起来活蹦乱跳的，好像中枪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于是夏凉的地位一下子就又变得尴尬了起来，甚至还有人提出是她带回的错误情报让指挥官对春和区的战况有所误判，最终导致了失去小七长老以及潜力巨大的卜冉，应该将她给战斗中的负伤者融合掉以谢罪。
夏凉从云端一下跌落地狱，好在郑湘与莫黎力争这件事情确有疑点存在，不能轻易作下结论。
这场会议因此召开，不少实验区幸存下来的医师在此出席。
“我们当时为什么会认为他已经死掉，是因为前段时间他的心脏也受过一次刀伤。严越立刻使用紧急手段进行处理，叶繁夏又光速派来了医师进行抢救，这才活了下来。”
莫黎在这场会议上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再一次描述了当时的情形，并作出进一步的解释。
“他的体质强化只是在伤口恢复的速度上占忧，但是心脏破裂与普通的伤势不同。血液因为压强的缘故从伤口快速大量喷涌，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自愈，必须要接受抢救才行。
“所以，这件事情不能用他的恢复能力来解释，一定有别的什么事情发生。”
郑湘补充道：“周山把他带去的只是一间普通的疗养房，大家都知道，这样的疗养房是不可能提供用来实施抢救的医疗器械的。”
“莫黎先生，”一位穿着医师长袍的中年男人问道：“你说他之前心脏也曾受过伤，当时他伤后恢复用了多久？”
“我没和他们住在一起，所以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莫黎回忆，“大概是两个星期左右。”
曾经借着“孙华”身份混入特战组的秦遣使此时还是孩子的外形，他以稚嫩的声线开口问道：“所以当初带着特战组出任务的那个……”
“没错，”莫黎说，“那是严越，带了假发。”
“如此说来，这件事情确实蹊跷，”一位高层人士在半空中投影出一个录像片段，指点着分析道：“他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再次现身，带走了卜冉和小七长老，从这段录像上你们可以看到，他的气色非常好，步态也正常，看起来不像受过伤。”
“而且来到曦曜区之后，他还为联盟那边的重伤员做了外科手术。”穿着医师袍子的中年人补充说道，“这属于高强度的工作。还真是不可思议啊，一个重伤员精神高度集中，完成了对其它重伤员的抢救？”
“那些高智能机器人有任意改变外形的能力，郭久会不会真的已经死了，这个是个假的烟雾弹？”有人提出猜想。
短暂地沉默了片刻过后，与会者纷纷摇头。
“就算是死了，尸体他们绝对不可能给我们留着，无论如何也要带回去。后续也是有一些监控画面的，我们没看到他们带走了尸体一样的东西。”
“还有，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会议桌上又一次陷入寂静，因为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必须查出真相。”理事长下定论，“这件事情太过令人在意。”
院门处有响声传来。
在厨房里忙碌着的纤瘦身影开心地抬起了头，柳青色的脸庞上泛出了一抹欣喜的黄晕。
“哥！你今天回来得好早！”高寒放下了手里切了一半的灯笼薯，蹬蹬蹬地迎向了玄关方向，柔软纤长的尾巴在身后摇晃着。
哥哥高阳的工作的实验室里特别忙，不仅没有假期，时常还会因为各种突发情况再加上额外的班。
所以每天回到家里都已好晚好晚，疲惫地吃下留给他的宵夜，就到了睡觉时间。
所以尽管每日生活起居都在一起，但却让他感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日渐变得遥远。
今天终于能和哥哥一起待上一会儿了，要不要玩双人游戏呢？
哥哥的游戏水准很差，一定会被吊打，得放点水才行。
高寒想着，心里暖暖的。
身体出现异化之后他称病休了学，从此躲在家里，再也不曾出门半步。
身为半异人的秘密因此被完美地保守住了。倒也不是为了回避强制迁居政策，他的身体出现异化的时候政策并没有被推出。
而是因为哥哥的一个承诺。
一个“给你换上一具身体，重新回归到正常生活”的承诺。
高寒在最初听闻，几乎不敢相信会有这种好事发生。他进一步询问，哥哥却讳莫如深。
“要保密的，”哥哥用轻柔的按压帮他缓解异化部位的不适，温暖地笑着说，“不过这种事情可没那么容易，我得拿出来成绩才行。”
“确定会有吗？”他患得患失地问。
“院士已经答应，只要我能在坎特拉病毒的课题上拿出成果，就安排上了。”哥哥挥舞拳头：“现在已经快了，我得更加努力工作！”
哥哥真的很努力。高寒记得他上次回来这么早，好像已经是两个月前。因为取得了一个阶段性的进展，所以提早回家，放松一下。
现在又有进展了吗？
门开。
高寒给惊得“哎呀”了一声。
他看到一张写满了痛苦与绝望的脸。
“哥，出……出什么事了？”
“对不起！”高阳上前一步，用力抱紧了他，“对不起！”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悄悄地哭过了一场，此时见到了弟弟，再一次难以抑制，泪水瞬间流淌了满脸。
“怎么了啊？”高寒身体猛地一颤，“项目出了差错？”
“不是，不是。”高阳声音哽咽，拥着他进了家门，扑嗵一声软倒在了地板上，“对不起，我没办法让你……让……”
他不消把话说完，高寒已经听得明白，自己恐怕已经没有机会去更换身体。
膝盖一软，他也委顿了下来，重重地跌倒在地。
异化之后，由于得到了哥哥的承诺，他对未来并没有过多的恐惧，而这一下的打击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难以置信地问：“难道是……院士反悔了吗？”
“也不是，院士他人很好，别乱猜。是今天……啊啊啊啊啊啊！”
高阳表情扭曲着，疯了一般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哥！”高寒眼前浮起一阵阵的黑晕，只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但他还是勉强挪过去按住了他的手，“你冷静一下，啊，我没事的，你那里……到底怎么了？”
“是……是……我不能说。”他沙哑着嗓子哭叫起来，“我不能说。”
高阳不想去回忆，但当时的事情不受控制地在浮出脑海。
警铃声尖锐地震响，正当实验室的研究员准备进入紧急状态时，又被生生地掐住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讨论了两句，觉得是小故障导致的误报，但从外边传来的陌生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很快让他们意识到，的确是出了意外状况。
“不许动！”
“过来。”
“老老实实！”
短促而粗暴的喝令，听起来像是暴力机器的审查。有人迅速地作出了反应，抢过一台平板电脑敲下了一串字符：“这些必须即刻销毁才行。”
“不！”高阳嘶声大喊，回望了一眼远处悬立着完美的冷白色躯壳的液体恒贮舱，扑过去想要阻止，但最后一个字节已被敲出。
高阳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心中满是绝望。好在接下来无事发生，输入了销毁指令的同事惊讶地叫了起来：“权限……被撤销了。”
“不要慌。”郭明华的声音从走廊里传了过来，带着些许回声，但听上去仍旧是那么沉稳，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定，“大家不要惊慌，停止手头的工作，都到这里来，实验室里的东西不要再动。”
“郭院士！”
“怎么……”
“这是？！”
“没事的，”郭明华高声催促，“举起手，动作快。”
高阳和同事们高举双手鱼贯走出，他们看到一众持枪者已经把这里占领。
他们身上穿的是便服，但看得出来训练有素。郭明华向大家作了一个安心的手势，而他背后站着一位时常出现在屏幕上的熟面孔。
叶氏集团的二公子叶繁夏。
叶繁夏与郭久之间的关系亲近人尽皆知，他出现在这里使气氛瞬时更添了几分肃杀。沉金色的眸子把每个人逐一扫过，隐而欲发的愤怒炽热得如同狱火，把每个人穿成串子翻来覆去地炙烤着。
“有我在这里，大家不必担心人身安全。”郭明华平和的声调安慰众人说，“按照他们要求的做，然后回家。我们这里的研究就此结束了。”
郭明华显然是用了点手段把这些人都给镇住了，所以那些武装者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除了野蛮粗暴、让人感到失却了尊严的搜身与讯问。
整个过程持续了很久，久到高阳在签订严厉到堪称生死状的保密协议时，远远地看到这些武装者已经完成了对研究所的存贮进行了系统而精密的比对与清点。
然后集中在一起，启动销毁程序，让那些血与骨在超高温之下瞬间汽化成空。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高阳被绝望与恐惧折磨到此刻，终于崩溃了，“你们知道这能救多少人吗？这又会对他造成什么损失吗？他又不是不能复活！”
“那你知道他的复生上限是多少次吗？确定他这一次闭上眼睛之后，还会再次醒过来吗？”
叶繁夏冷笑。
高阳无法回答，背后冷汗涔涔而下。
“一个谋杀犯，在这里谈什么仁义道德？”叶繁夏抬腿一脚把踹得滚出了老远，让高阳怀疑自己的肋骨要断了，“带着你那侥幸捡回来的一条小命，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