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久道：“或许对方用了什么超常规手段，我们再给他一些时间。不过，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严渊道：“你从来不看社会新闻。”
郭久嗯了一声：“击杀半异人的事情也从来不会上社会新闻。”
严渊不明白了：“那这……”
郭久道：“这是一个信号。主流对半异人的态度可能会发生变化，而政府也可能因此重新考虑对半异人政策。”
严渊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郭久说：“那个被袭击的女主讲人叫董小楼。长相很漂亮，时常会提出一些惊世骇俗但难以反驳的观点，在半异人隔离者的阵营中小有人气。她身上发生的悲剧让许多人很愤怒。现在这件事的热度已经压过了双S植物共生变异事件。要求加强对半异人管理的呼声从未如此高过。”
燕陆倚想起了些什么：“大概很多人的观点和卜冉一样吧。他说半异人能够自行决定是否佩戴检测器不合理，应该像南陆的一些国家一样，在半异人体内植入监控芯片。”
郭久道：“我也认为内置芯片监控是个不错的方法。医学界也多次提出类似建议，但始终难以推行。根源还是人权问题。半异人平权组织总是抗议不停。”
燕陆倚道：“那么击毙半异人的事件被允许在新闻频道放映，应该就是官方引导舆论的方式？”
郭久道：“没错。他们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手段，让平权组织消消声，后续再作出关于半异人的政策调整便会减少许多阻力……噫。”
他说话间抬头向屏幕上瞟了一眼。画面已经换了，不再采访青天广场的群众，而是开始就半异人齐江进行调查。镜头跟随警察署的李警官来到了齐江的住处，主持与摄像等人哗然一惊。
墙壁上一行行全是刻字。
“三天之后青天广场。”
“两天之后青天广场。”
“明天青天广场。”
“青天广场。”
这些字迹由锐器刻下，力道极大，使得墙漆脱落，露出了内部灰黑色的墙体。有些笔画的凹槽还带着已然干涸氧化的血色，视之更增触目惊心。
燕陆倚与严渊的目光也随之移到了投影画面上，被这些字迹震得愣了一会儿，叹道：“这人果然已经疯了。”
“你在干什么？”
门开了。
杨学海被质问与开门声吓得猛一跳，疾转回头看过去。
黄小诚在他房间门口站着，脸上蒙着一层阴沉的云翳。看上去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杨学海摇头道：“没……没什么。”
他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来挡住摆在书桌上的饲养箱。
但黄小诚已经看到了。他偏过头，目光从杨学海的肩头越过去，在那个箱子上定住了。
“你还是买了。”
这句话的每个字都在竭力压抑着怒火。
箱体是透明的，铺了一层由木屑与泥炭混成的基质。肥润浑圆，像雪一般白洁的蛇身点缀着如若红宝石的艳丽斑点，在基质上慵慵懒懒地趴伏着。
黄小诚满含了怒意的目光在箱子里的蛇与箱子畔的杨学海身上来回游移：“这就是你说过的那什么厄尔加蝰。”
杨学海忙摇头：“不不不，这只是长得比较像，棱颈链蛇的变异个体，游蛇科的，没有毒。”
黄小诚眉头皱出山峰来：“没有毒？”
杨学海头这会儿已经摇得像波浪鼓：“没有没有没有。”
黄小诚道：“那你上个手。”
“……”
杨学海哑了。
黄小诚说：“就是厄尔加蝰。前些天你吹过的我还记得呢。剧毒，将近六公分的毒牙，咬中就不松口。”
他小心地往房间里迈了一步，目光将杨学海卧室里的诸般物件逐一扫过。
杨学海问：“……你在找什么？”
黄小诚道：“血清。买了血清吗？南陆的毒蛇，咱们这边没分布，所以国内没有血清，被咬等死。”
一句“被咬等死”，使得杨学海脸色也沉下来了。他说：“只要小心些哪那么容易被咬。也没你说得那么可怕，就算被咬，迅速把毒血排净就可以了。”
黄小诚盯着他：“从哪弄的？退回去。”
杨学海一声冷哼：“一有门道的人搞的，花了五万多。钱也交了货也取了，你轻飘飘一句退，就退回去了？”
黄小诚说：“我是为你好。”
杨学海道：“说白了还不是你胆小。”
黄小诚问：“你不退？”
杨学海把字咬得紧重：“不退。”
黄小诚掏出来手机拨通讯。
杨学海神色一变，几步冲了过去，将他手机夺了过来。通讯已经被接听，另端传过来一个磁性的男声：“你好，龙湖区特战组。需要帮助吗？”
杨学海说：“不好意思手滑摁错了！”
迅速把通讯挂断，猛抬头一脸怒意盯着黄小诚：“你还联系特战组？”
黄小诚道：“他们应该会管这个。”
杨学海道：“看来有件事情你忘了。我必须提醒你一下。”
猜出来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黄小诚的气势瞬间没了。他低下头转看别处，躲闪着杨学海的视线。
那句话还是被杨学海说了出来：“这里是我家。我想养什么，就养什么！”
从黄小诚的反应确认他已经输得彻底。杨学海把手机仍旧拍回了他手里。“你若是不乐意，就搬出去住。”
“没……没事。你想养就养吧，小心一点，”黄小诚声音疲惫。他转过身往外走了，还是再次强调了一遍：“这种蛇国内没有血清。”
杨学海一脸的烦：“等等。”
他追上黄小诚，问：“我这一直关着门，你怎么知道我把蛇弄回来了？明明已经够小心了。”
黄小诚说：“我就是知道。”
杨学海皱眉：“你别是一直在暗搓搓盯着我吧？自己的房间里都没有一点隐私感，弄得膈应死了。还有一点，下一次有啥事先敲门，我答应了，你再进来。”
黄小诚目光直直看着他，脸上现出了非常难受的神色。
他叹了一口气：“学海，我认真地跟你说，这蛇真不该养。会出事。早晚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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