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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城区是几小时的车程。医疗车驶往医院，与她的目的地不同，所以一早下了车。
她在理发店里坐下。面前的镜子——更确切地说是屏幕上图像不断变幻，按照她的脸型与妆容进行运算，在几秒钟之后显示出好几幅推荐发型模拟图。
她挥手。图像根据手势而变动，翻到了下一页。
下一页。
继续下一页。
输入匹配词：“中性”。
下一页。
下一页。
然后选出了一个相当帅气的发型指给发型师。
发型师有些诧异，轻轻梳理她的发梢：“你的头发……应该是留了好几年吧，确定要剪下来吗？”
“剪。”
发型师笑：“剪这么短的话，一时间会不会有点不太习惯吧？确定不要 再看看其它的？”
“不要。”
“这个发型呢，其实不是很适合你的穿衣风格……”
她回头一个眼刀甩过去了：“怎么就这么多话啊？”
她在三个小时之后一头短发站起来。屏幕中央仍旧保持是面光亮镜子，但边侧的广告栏开始显示适合这个发型的搭配推荐。
她把这几个穿搭推荐瞄了几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挺活泼的亮黄的小裙子。
是挺诡异的。
手腕的终端在付款机上扫了一扫，输入指纹确认。出了这家店，转身去商场。
独立的试衣间，反锁房门，转身面对那面极大的立镜。
抬手在空中虚点，选择根据发型适配，选择从低到高的价格排列。
镜中中性化的穿搭模拟在她身上出现。不只是正面，亦有侧身以及背影，皆随着她动作的改变而同步改变。
仿佛衣服已经穿到了身上，此刻正全方位无死角地照着镜子。
向后翻了几页，挑选保存了几套方案。仅仅两三分钟过后，试间里一侧墙壁上暗格打开。几套已经被包好的衣服整齐摆在里面。
她简单检查了一下，取出这件衣服，直接换上了其中一套，好让自己的搭配看上去不那么奇怪，随后付款离开。
她往宿舍楼里走，在门禁感应区扫描终端时，电子声提醒她已被记录逃课，请尽早去办公室说明缘由。
她在终端上操作，申请改为事假。
说明事件原因并上传。
事件原因。
少年满身是血的画面重新在眼前浮现。她一阵心烦，直接把这界面给退了。
电子声：“申请未被批准。”
她微皱眉，但是懒得去管。自顾自地大步往里面走。
许多女孩子迎面走过，其中不少是熟识的，脸上的表情一个个都是相当的惊诧：
“妈耶！”
“你这是……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你头发！你衣服！”
“天哪！你到哪溜了一圈儿，这回来就变了性了？”
她不想把事情缘由进行解释。
所以用一个字作为回答：
“嗯。”
“是。”
“对。”
她的反应明显不正常。有亲近的女孩子过来挽住了她的胳膊：“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不太正常啊你这是……”
“我没事。”
“不会是因为……男朋友吧？吵架了？”
“别问了。”
她把挽着她的女孩子甩开，后者一脸茫然，呆呆地站在那里，她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展现出的态度不是很对，可能会造成什么意见与误会。
但是她决定不管，也没心去管。
独立的宿舍间。
她走进去，把手里大包小包放下来，随后开始收拾东西。
柜子拉开，睡衣留下。其它一应暖软可爱衣服裙子都取出来，整齐折好，放进纸箱子里。
然后是床上毛绒绒的抱枕，桌子上亮晶晶的小玩具。
有点多。所以往箱子里放的时候，要把下面的衣服用力压一压。
她用了好大一会儿把一切都收拾妥当，抱着箱子向外走出来，放进校园里的旧物转捐箱。
乘车回家。
一顿折腾过后，回到家里，天已黑了。正在清洁地板的妈妈看到她，手里的拖把差点儿给扔了：“阿……阿紫？你这……头发……”
她说：“我嫌留长头发太麻烦了。”
妈妈点头：“对对对，学生嘛，就应该有个学生样儿，不应该天天打扮得花里胡哨的。”
“嗯。”
“那你这衣服……穿小郭的？”
“我买的。”
“你没衣服穿了？哪来那么多闲钱去买衣服？”
“少吃几顿呗。”
“哎？你这闺女——”
说话间她已经换好了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把后面的唠叨隔到了客厅里。
然后继续是一顿收拾。曾经的衣服与可爱的小玩意儿都放进大袋子与纸箱子里装起来，都都拉拉地挂着抱着往外走。
妈妈问：“你要去哪？”
她说着探头过来看：“这么多的衣服，还有东西，拿去干啥？”
她答：“去转捐站。”
妈妈直接站在玄关处把门给拦住了：“你是钱太多了烧的？”
“反正用不上了。”
妈妈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怎么了？”
“我不想当一个傻呵呵小女生了。”
“你现在就不傻了？这买的时候多少钱？你算算多少钱？这小圆点儿蓬蓬裙子，上一次年节促销会时候抢的，半价呢，还一百五……”
“反正我不要了。”
“我再给你数数我现在正在打几份儿工？”
她走向门口的步子停住。
妈妈一手叉腰，另一手往旁边指了一指：“去放杂物间。”
她老老实实把这些物件都挪往杂物间里去：“我说不要了，是真不要了，你回来看情况，如果有人收，就卖了吧，反正还能换点钱是不是。”
“都还能穿呢，你不要了？换钱？穿过的二手衣服能换几个钱？你咋了这是，吃错药了？”妈妈说着走过来向她怀里箱子扒拉着：“还有这一件，这一件，这一堆，小郭送你的，也不知道多少钱，绝对不会便宜了。你不穿了就算了，还卖了？你对得起人家不？他的钱是大风刮过来的？”
她只能叹气：“你别说了……就这样吧，钱钱钱钱钱钱，不就是几个钱，我回头就申请去特战组。”
妈妈的表情缓和了些：“那挺好的，不少钱拿，统考还有分儿加。我早就说让你申请去特战组。现在是咋了，小郭总算是答应你去了？”
她心里又来气了，哼了一声：“他管得着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