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琅一怔之后也觉得他所言甚是，倒是发愁了：“这么说咱们都猜错了，凶手不是刘镇南，那又会是谁？”见谢无量摇头，她不免后悔：“早知道我就多花点时间，说不定是刘富自己与谁有仇……”
谢无量劝道：“是我先入为主，听展兄一说就以为可能是刘镇南有问题，怎么能怪你？不过刘富在刘家这么久，就算与人结仇，仇人多半也该在鼓城，越县杀人风险实在太大了；而且刘富是告假远游，凶手又怎么料定刘富会从此地经过？”
明琅忙说：“不如我再走一趟鼓城，好好打听一下刘富。”
谢无量道：“且不要急着去，至少有一点我们可能肯定，凶手就藏在灵台寺，倒真是巧得很。”
明琅忙问：“我还正想问你呢。听说哥哥昨日陪你去了一趟，结果我一问他他就很难过的样子。后来我去找展平，他也跟失了魂一样，说什么灵台寺的壁画有鬼，颠三倒四的，到底怎么了？”
谢无量亦是叹息，将探寺的经过说与她听，明琅听得直挑眉毛：“难怪你说巧合，是不是怀疑刘富的事跟冯忱有关？”
谢无量正待开口，却见一名手力急急奔到门口，道：“明府，石邑县那边派人送来公文，好像是咱们县的人在县境的村子犯了事。”石邑县位于栾城北面，紧邻关城井陉口，与栾城仅隔一座封龙山。
谢无量不敢怠慢，赶紧让人把公差带进来。那差人行礼之后复递上一封文书，他展信一看，正是石邑周明府所发的公函，上面说县境龙脚村李家客栈的掌柜李东及妻子于两日前夜晚被害，差役捕获三名嫌犯赵临江、张权和王海，暂是休番回乡的府兵，因三人系栾城县人氏，故而送信告知。
明琮听到消息也赶着过来了，待听说是回乡的士兵谋财害命，不免怀疑，道：“明府，往年休番回来的也有人闹出些事，多半因为酒醉或口角引起殴斗，倒从未听说过有谁回乡途中作案的，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谢无量便请那差人说一下事情经过。那人答道：“龙脚村是往来的要道，除了村头有处驿馆，剩下的就是这家客店，一般关门很晚。两天前才掌灯不久，有过客去投宿，发现店门关了，掌柜屋里灯还亮着，就绕到窗下叫门，很久都没人回应，他们就拨开窗子探看，李掌柜已死在里面了，赶紧通知了村长和就近的驿馆，当时发现李掌柜尸身尚有余温，大家生怕凶手就藏在店里，就先把客店围了起来。”
明琮正想说既然这上面写了是劫财杀人，凶手又怎会这样傻，犯事之后还敢留在店里。但见谢无量冲自己摇头，便忍住没开口。
那差人续道：“天刚亮本县少府就带人赶过去，发现李掌柜是被人乱刀砍死的，屋子里东西翻得到处都是，他娘子却不知所踪。少府就逐一盘问当晚投宿的客人，无意中看到赵临江的刀鞘沾着血，命人把刀缴下来一看，刀上全是未干的血迹，刀痕跟李掌柜身上的正好吻合，就把三人带回去审问。”
谢无量道：“那么贵县明府只是审问他们，还没有定案吗？”
差人答道：“正是。赵临江杀人罪证确凿，可李氏下落不明，不知是被他们杀了挪去别处，还是吓得逃跑了。”
他于是又问：“既然凶刀是赵临江的，为何又将其他两人一并扣下？”
差人道：“他们三人当晚是住在同一是客房里，赵临江又满口喊冤，说晚上吃了酒睡得很死，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同伙也都这样说。咱们明府觉得凶手可能是其中一人，只是三人都这样说，他也很为难，只好暂时都扣下来。”
谢无量便说：“周明府行事谨慎，此事确实棘手。这样吧，我先着人打听一下他们三人的情况，回头我亲自去见周明府。”
那差人颇为意外：“这等事谢明府派个人走一趟便是，何必劳烦您的大驾？”
谢无量道：“本县早已颁下禁令，严禁乡民私斗，休番的府兵回乡更加不可闹事。不想居然发生这等惨案，谢某治境无方，实在惭愧，自当亲自去跟周明府致歉。”当下便让人带这差役下去好好休息。
待人一走，明琮忙说：“兄弟，这不太对劲。劫财的杀了人就该马上逃走，就算逃不远，也不会留在原地喝得大醉等人来抓。”
谢无量拾裾而起，缓缓踱了两步，道：“这是疑点之一，我更奇怪的是：到底是谁跟村民们说凶手还躲在客店里的？”
明琮一怔，明琅脑筋转得快，不由拍手冷笑：“对啊！投宿的客人也只是看到掌柜的死了，并没有亲眼见凶手动手，说这话的人要不是真见过凶手，要么就是故意栽赃陷害。”
谢无量点头称是：“不错。赵临江三人如果真的醉得人事不省，凶手去偷拿他的刀杀了人，再把刀悄悄放回去并不困难。只是这人当晚肯定也在店里，不然不会知道客人当中有三个带刀的士兵。”
他想了片刻，吩咐说：“明日我须得亲自走一趟，明大哥，回头你将这事转告萧兄和乐兄，我不在时还请他俩多担待一些。”
明琮遂建议自己也陪他前往，谢无量道：“还有件事须得劳烦大哥。灵台寺那边还须得有人盯着，另外，昨日大哥和监寺都说将山前山后的林地都租与周近的村民，我想知道到底有哪些人，寺里就此可以获得多少收益。”
明琮不太明白：“查这些跟刘富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谢无量道：“我昨日也看到了，虽然灵台寺时有人去进香，也说不上多兴旺，寺里处处都在翻建，可得花不少钱，监寺的静玄大师可没说近期有什么大的恩主施舍。”
明琮踌躇起来：“我晓得兄弟是怀疑寺里藏有歹人，只不过方丈都病成那样了，他应该不会……”
谢无量宽慰道：“我没有怀疑智空大师，也许这些人正是趁方丈病重，静玄大师年轻又接任不久，才敢胡来。不过还望明大哥保守秘密，此事只可私下暗察，免得打草惊蛇。”
明琮于是领命去办。明琅嘻嘻一笑，摆手道：“看起来你又要忙开了，我就不打扰了。正好回头考考夏安功课，我走了三两天，这孩子可别偷懒，把教的东西都搁下了。”说完不待谢无量有机会开口，转眼就跑了个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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