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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量感激不已。当下明琮先帮忙把他的行李搬过去，夏安见到他自然格外开心，不住嘴地问长问短。明琮随口应着，不意看到展平，便问他这是谁。
夏安气乎乎地回答：“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公子偏跟他谈得来，还把人请来小住几日。”
明琮好笑地敲敲他的脑门：“背地里说你家公子坏话，当心他听到了，给你来个家法伺候。”
夏安一边收拾，一边问道：“哎，来了这大半天，怎不见琅姐姐？”
明琮脸色沉了沉，道：“琅儿嘛，她也一直没回家。”
谢无量正好随后进来，听到了也是一怔，瞧明琮神色颇为气恼，又不好多问。夏安这次倒很识相，拍手笑道：“琅姐姐功夫好，定是又瞧见什么事打抱不平，这才耽搁了吧！”
明琮抚额吁气：“她行事总是这样。本来说好她去终南见过她师父就回来，结果后来只托人带回一封信，说她师父病了，要等师父病愈才回来。她师父能把她教得这么有本事，又怎会病了大半年？分明是说谎！”
谢无量由是劝了几句。明琮大致帮他们收拾好了，这才说：“这宅子挺大的，兄弟就夏安一人怕是照顾不过来，回头得再雇两个院公婆子，替你看院打点才是。”
谢无量道：“小弟初来此地，并不认识别人，明大哥如果有合适的，要价又公道，大可帮我雇过来就是。”
明琮点头答应，回去后又差人送来一些米粮菜蔬。展平笑道：“这位差大哥待谢兄可真好，听上去你俩像是老交情了。”边说边四下打量，又道：“不过谢兄也很奇怪，寻常官员上任，就算不带家眷，仆人总有四五个，你就带个小孩子，难怪你那位兄弟不放心。”
夏安不服气地想要申辩，谢无量生怕他俩又拌嘴，赶紧打断：“无量自小贫寒，凡事多半亲力亲为，当初寄宿老师府上时也很少去麻烦他的下人。”
当晚夏安正在生火烧饭，明琮回头携酒菜登门，说：“许久没与兄弟喝酒了，今日为兄做东，且让夏安也歇一歇。”
夏安忙摆好饭几与碗筷，展平甫一落座就哇哇大叫：“刚刚还说明兄弟待谢兄不错，怎想做东却这般小气，菜里连半点荤腥也不见。”
明琮正要解释，夏安忍不住挖苦说：“明大哥晓得我家公子吃素，刻意这样安排的，你这人真是的，白吃白喝还这般挑剔。”
谢无量听得抚额长叹：“你俩莫非是天生的冤家？一见面就不停拌嘴。”
明琮呵呵大笑：“这倒叫我想起咱们初见时，琅儿也是这样，总挑兄弟的不是。”他喝了两盏酒，又好奇地问他们是怎么遇上的。谢无量便把在邯郸投店时两人争执的始末说了一遍。
明琮趣道：“兄弟莫非是獬豸投胎，走到哪里都能撞见不平事。”复又朝展平举杯，“没想到展兄不止是个郎中，还有查案的天赋。”
展平道：“查案我可没本事，只是长年在江湖上晃荡，识人的眼力倒是有几分。”
夏安小声抱怨：“什么眼力，还敢冤枉公子冒充县官哩！”
谢无量正要喝他闭嘴，展平抹了抹嘴巴，道：“这可怨不得我，是谢兄自己不像个当官的。一早缩在角落里闷声不吭，我叫嚷寄存的是三贯钱时他才抬头瞧了我那褡裢一眼，当时我就晓得要坏事，结果他居然并不点破。要不是你这孩子非要跟我闹一出，那两贯钱我早赚到手了。”
夏安越发生气，明琮也不由呆住。展平看向谢无量，问道：“想必谢兄那时还不知我是替官府找人，怎么这样沉得住气？”
谢无量只好解释：“你买通伙计偷换字据不难猜，但掌柜应该也不是傻瓜，褡裢里肯定放不下三千文钱，两千钱也不算小数目了，结果他一听说报官就变了脸色，赶着自认倒霉，拿钱赔给你，只求息事宁人，那他肯定藏着什么事不想官府来追查。”
展平不觉愕然，只听他又说：“你也说了，他私造名册的本事不怎么高明，万一有个把精细老道的差人从头细查，他私营暗娼的勾当难免被发现。当时我虽不知此事，但笃定掌柜的不干净就是了，说不定你是替吃过他亏的人出气哩。”
一席话说得展平作声不得，明琮大笑不止：“展兄行事仗义又有胆气，但要论及这察颜观色的本事，你是绝对比不过谢兄弟的，我第一天见他时已经领教过了。”当下滔滔不绝，将他俩初识时谢无量揪出偷鸡闹事的伙计一事道来。
展平只好干笑两声：“原来如此。两位既在京城相识，还一起办过案子，定然是件了不得的大案吧！”
明琮知得轻重，闭口不答，他越发好奇。谢无量由是劝道：“并非我等故弄玄虚，刻意吊展兄的胃口。只是此案牵涉皇家，我等受命不能对外宣扬。”
这回展平总算识趣，又喝了几杯便去歇息了。见夏安下去收拾，明琮才说：“有件事为兄应该告诉兄弟，京里的案子，为兄跟爹爹说过。”
谢无量道：“但看明帅行事，便知令尊亦是谨慎人，明大哥不必担心。”说完见明琮仍有忧色，不觉惊讶。
明琮踌躇半晌，终于说：“但爹爹问起两个细节，令为兄有些不安。”谢无量便请他说明。他说道：“爹爹问起项牌是如何发现的，还有，还有就是方生当年奸骗过的女子，大伯可曾都知道是谁。”
谢无量沉吟一下，忽而笑了：“这不奇怪。明帅为保邵王替他除去方生，方生临死之前倒可能把受害人招出来。但玉素那时不过是来府宠姬，明帅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怎会知道玉素后来会设计毒死洛拾义？”
明琮迟疑地说：“但大伯为何不直接跟你说明白，而是留下项牌，将追查方向指向玉素的出身？还有，这东西他怎么弄到手的？”
谢无量叹道：“明大哥，就算这线索真是明帅留下的，他必是出于更深的担忧，才不敢明着说出来，你不是不明白这事牵扯的利害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