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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琮还是不明白：“可玉素既然跟常关伙同作案，又杀他做什么？常关犯下的这事根本就不会把她带出来吧？”
明威冷笑道：“因为死人才对她有用。试想这帮人屡屡作案，却不见有人脱手失窃的宝物，那么定然藏在了一处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明琮惊道：“常家祖屋？”
明威点头道：“常关明里是继魏王府的人，人又在寿安镇打理武氏私产，祖屋一直空置，谁又能想到继魏王的亲信会干出这种事，无故跑去搜他的家？恐怕继魏王自己都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这厮竟生就泼天的胆子，勾结外贼先后洗劫公主府和洛府！”
明琮吓了一跳：“大伯的意思是，公主府的案子也是他们做下的？”
明威道：“两府失窃的手法太过相似，早在追查公主府的案子时我便觉得应该有内鬼，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内鬼是继魏王的人。”
他见明琮还似不明白，又补充说：“太平公主如今的夫婿武攸暨正是继魏王的堂叔，几家人平时就多有往来，常关有心摸清公主府的布置并不太难。”听得明琮咋舌不已，心道这人胆子真够大的。
明琅好奇地问：“大伯如果早瞧出两件大案是同一批人做下的，怎不早说？”
明威摆手道：“一个盗贼都没能拿到，单凭这点就如此推测，便是我说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权善徐方也都是点头。
明琅只好又问：“那大伯为何说常关死了会更有用？”
明威道：“这些假僧分散出入城关容易，要把盗来的宝贝运出去可就难多了。出家人身上一般不会多带行李，就算假装运送法器，守城的也要查一查。但常关一死，他们大可把东西藏入灵车。继魏王倚重的家奴出殡，又有谁会非要他们开棺验看？自然就轻易地把东西运走了。大不了先运出城下葬，回头再找机会挖出来分赃。”
徐方走上一步，提醒说：“大帅，虽然我也挺佩服这位谢公子，但他说那些和尚是假的，左右不过是猜测。假如他猜错了，大帅手上毕竟连半点证据也没有，如果贸然围捕，到时就会大大地得罪继魏王。”
明威沉吟半晌，忽尔一笑：“不妨事。这小子胆子大着哩，定会先去探个虚实。这几天就按他说的办，先把常家祖屋盯紧了。这帮歹徒都惯匪，你们千万注意，切勿暴露身份。”他俩立刻称是。
明琮呼地长出一口气，对妹子苦笑：“谢兄弟可不会武功，又要怎么去试探这些和尚的真假？他去过文殊寺，万一被人认出来，可就糟糕了。”
明琅玩笑道：“假如他真被这些人追杀，反倒帮了咱们的忙了，哥哥还担心什么？”气得明琮斥她不许胡说。
明琅嘴里打趣，其实心里很清楚：这些人杀害了圆静大师，谢无量面冷心热，依他的脾气，就算再危险也要去探个清楚。
次日一早她就溜到张柬之府外守候，午后果然谢无量与夏安出来，夏安手里还拎着个白皮礼盒。她心道：“你这家伙胆子够大的，居然打着祭拜常关的幌子公然登门，要是人家知道是你带大哥拿的常关，还怕不一顿哭丧棒打出门来？”
她有心瞧谢无量闹笑话，远远地跟着这对主仆，一路来到尚贤坊常宅。想必明琮他们并未对外声张先前的事，看门的只道是张柬之派门生前来，意外是难免，却不敢拂了张柬之的面子，还是将谢无量请进去了。
明琅听得后院木鱼钟磬响动，伴着阵阵梵音念唱，道场应该设在这里。她心知如果里面的真是伪装僧人的江洋大盗，应该都有些身手，自己不便翻墙进去，只候在墙边，万一听到里面声音不对，也好及时出手相救。
大约候了小半个时辰，忽听有人大呼：“何人如此大胆，窥探我家主人治丧的道场？”
跟着就听到谢无量急急辩解：“小生急着登东，不当心走错了，抱歉抱歉！”边说边一路小跑，转眼他跌跌撞撞地被几个家丁逐出府来，直朝夏安摆手示意快走。
夏安忙扶他上驴，拿竹鞭用力朝驴后臀一抽，打得毛驴撒腿就跑，他随后拔腿匆匆跟着。谢无量硬起头皮，牵引毛驴朝最近的长夏门行去，心道只须快快走出这僻巷，行至人多处，安全应是无虞。
哪知斜地里窜出三五条大汉，手提孟青棒，为首那人大喝一声：“小贼哪里逃！”不由分说，挥棒重重朝驴子前腿扫过来，谢无量避让不及，只听毛驴咴咴痛嘶，前膝一屈，立将他掼下地来。
夏安远远看得清楚，嘴里大呼救命，死命跑上前阻止，早被一人掷棍一挑，身躯腾空飞上半天，卟通一声摔得灰头土脸，满口牙齿摇摇晃晃。
谢无量甫一着地，腰背两股已吃了好几棒。他忍痛抢先以手护住头脸，团身飞快地滚了几滚，爬起来要跑，一棍当头打到，他已经躲闪不开，却听哧的一响，六尺来长的孟青棒已分作三截。
那人微一分神，眼前已失谢无量所在，回头一条人影冉冉落下，细看竟是一名青衣少年，左手紧拎谢无量的后襟，将其倒拽在手中，右手长剑出鞘，窄长的剑身折射泠泠清光，倒映入那双斜飞的柳叶眼，令他原本英气的面容多了几分尖锐。
出手的正是明琅，她松开谢无量，夏安抢上来搀扶，一叠声只道多谢。她好笑地瞧着这对主仆，问道：“几天不见，你家公子改行做贼了吗？不然怎会被人当街驱打？”
夏安来不及细说，伸手一指那几人，嚷道：“他们胡说，分明是想加害公子？”
明琅回首漠然一笑：“加害怕是言重了，保不定是哪位好汉眼神不济，将你家公子误作他人了！”
话音刚落，身影一闪即没。众人只觉眼前寒光闪掠，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待定下神来，明琅已闪回原地，缓缓背手还剑入鞘。
为首那汉子回头看了一眼，正待发话，但见同伴彼此打量，面色张惶惊恐、个个瞋目结舌，细看各自左眉已被削去，他赶紧探手一摸，果真自己左边的眉毛也同样被削没了，只惊得满背冷汗，双腿也抽搐起来。
耳边只听明琅声音渐冷：“尔等还不快滚，只怕真得找大夫换一双眼珠子了！”说着复反手把住剑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