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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琅听他一语双关，便要他分说清楚。谢无量摆手示意她附耳过来，轻声说道：“伏赞府有个小妾，看上去平时多受伏夫人欺凌，你身手好点子又多，能否想个法子帮我从她那里打听一下，看伏赞府这一年前后有何不同寻常的举止？”
明琅亦低声反问：“你怀疑伏文昌就是钱敏中的同伙？”
谢无量道：“这倒未必，他肯定查到些什么线索，要么不肯定，要么不敢说，他突然失踪可能与此有关。”
他其实已笃定伏文昌就是钱敏中的眼线，只是生怕明琅一怒之下冲动行事，只好说往轻里说。明琅不疑有他，点头应下。
她才走没多久，明琮查问完药铺，回来报告说：“展兄列出来的这几味药，药铺掌柜都说寻常培植的已经不便宜，野生的更贵，近来县里几乎无人来买，倒是有个药农说曾给凌云镇那头供过货，就在柯家出事之后。”
谢无量道：“这就合得上了，柯荣家财万贯，又受过这样重的伤，自然要买好药调养。”
明琮道：“柯荣跟钱敏中相熟，匀他几味好药泡酒并无可疑。兄弟也说钱敏中不识药草，明府的药不会是他换的，难道是柯荣教他的？他又为何要害明府？”
谢无量眼光尖锐了一些：“也许就是因为明府把他的案子盯得太紧，柯荣自己却无意结案。”
明琮还是想不明白，正待再问，谢无量抢先说：“明大哥，我有件事需要你尽快去办。我写一纸公文与你，你明日就带人赶去邻县求见那里的明府，把前次大佛寺盗金杀人的盗贼押解过来。”
说完又靠近了跟他交待数语。明琮眼睛越瞪越大，终于问道：“这、这法子行得通吗？凶手要是不上钩怎么办？”
谢无量笑了笑：“凶手机警滑头，何亮行事却不怎么谨慎，不然怎么会在柯家卧底的时候竟然摊上赌债，还闹得债主找上门？他定会上钩的。”
当下行出去，把自己的佐官并缉盗的不良人都传到一处，跟众人吩咐：“先前钱敏中误饮药酒致死一事虽然查得清楚，但近日多番走访，钱敏中其实与道上的匪徒勾结，暗中走私黑货。前两日派下的捕文，捉拿那个潜入柯家的奴仆柯震，就是其中之一。”
众人闻之都是惊讶，谢无量又道：“说起来也很巧，捕文发去邻县，之前大佛寺的监寺被害，曾有一伙匪徒落网，奇怪的是他们无从串供，却个个喊冤，都说摸进去时大师已经被人杀死。更凑巧的是，他们当中有人认出了画像，此人真名何亮，曾经跟他们联手做过案子。”
听到这里，立刻有人问道：“少府的意思是，钱敏中倒手出了黄金，却暗地里通知何亮，跟踪那位大师，杀人夺金？”
谢无量称赞说：“我确实有此猜想，可惜之前何亮卷金逃走，人人都当他早就远走高飞，当时我也疏忽了。现在看来，此人多半冒险藏身县城，或者在离城不远处，这才方便与钱敏中联络。”
他说着指了指明琮：“明叔不幸身故，他这游徼之职暂由明琮接任。明日他带些人手赶去邻县，把这伙盗贼移交过来询问。其他人分头下去打听，看这些日子何亮可曾在城中或附近寄宿。此外，近期如有人出手黄金，亦要仔细查证。”
众人齐称领命。谢无量又对自己两个司法说：“不管柯荣之前怎么跟钱敏中约定的，现已证实此人与何亮勾结，那他之前贩与柯荣的东西是不是赃物就很难说清了。两位即刻带人去凌云镇，将五云斋封上，监管他们清点所有存货。只要是与钱敏中交易之物，全部送来县衙检查。”两个司法见他色厉内荏，赶紧点上人手，迅速赶去办理。
县衙大张旗鼓捉贼一事，不消半日就传遍整个县城，人人都听说了新来的少府办事雷厉风行，衙门还因此搭进去一名游徼，赞府也由此下落不明，但凡官差来查，都乖乖地配合。次日傍晚，姚先等人就押送着从五云斋收缴来两口大箱子回来复命。
谢无量心知明琮跟着也会回来了，吩咐自即日起，加派人手巡逻县衙，然后才问两个司法柯荣对此什么反映。
姚先笑道：“柯荣自然免不了喊冤，属下便按少府教的那样斥他，说叫他检点失窃的清单他拖着给不出，如今咱们查出钱敏中是贩黑货的，他如果再敢拦着，只好把他店铺所有家当都搬过来了，柯荣这才乖乖就范，半句话也不敢多问。”
谢无量微微一笑：“我都已经放出话了，他又不聋，再拦着才叫不识相！”晚间他回去后看到明琅正等着自己，不由欢喜，忙问：“你打听出什么消息了？”
明琅慢吞吞地说：“伏文昌确实因着一件事，曾经有段时间举止反常，可听上去跟你办的案子并没有什么关系。”
谢无量便请她说来听听。明琅道：“这事大约发生在两年前了。有一次伏文昌外出回家，带回来一个极可人的奴婢，说是来路上在草市上看到的，就买了回来，看样子有心纳为妾室，不但他夫人生气，连这小妾见此女比自己年轻漂亮许多，也很不自在。”
谢无量倒没想到会是这种事，有些讪讪的。明琅又说：“大约伏夫人跟伏文昌闹过，伏文昌怕传出去脸面不好看，只好又把这女子转卖了。奇怪的是本来这种事唤管事去办就行了，却是他亲自把人带走的。他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愁眉苦脸，他的小妾本来很得他欢心，从此之后伏文昌待她也一天不如一天，动辄打骂，反倒是伏夫人长了威风，先前待她还算客气，后来也跟着作践她，伏文昌根本不理不问。”
听她这样说，谢无量也想不明白，只好叹气：“瞧伏夫人这样苛待她，只怕跟着回乡也不能好好过日子。”
明琅由是点头：“我也想到了这点，所以就问伏夫人愿不愿意把这个小妾转卖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