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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岌恍然大悟：“只消拿下此人，便可能找到如雪，不过她有可能还活着吗？”
张柬之冷笑道：“这个难说，但只消把内奸揪出来，从他身上或许可能查出蔡忠到底是不是诬告，郡马和郡主就有救了。”
张行岌放下心来，却又想起一事：“近日行岌听到一个消息。侍郎可记得先前河清附近翻倒过一艘运送女奴的货船？”
张柬之点了点头：“略有耳闻。难道已经查实这些女奴的来历了？”
张行岌摇头道：“非也。大约十来天前，河阳发生过一桩类似的案子：一个叫明琮的差人发现有人趁夜押送几大车奴婢，形迹可疑，悄悄去就近的河阳北城求援……”
谢无量忽听他提及明琮，微微一惊，细听张行岌接着说道：“结果河阳兵赶去之后，发现押车之人全都被人神秘击杀，只好把那些女子并死尸运回城。当然了，那些女子还能说出各自的来历，果真是被人掳掠的良家妇女，主谋是谁却没人知道。后来有个参将检查尸体，发现竟然少了一具。”
张柬之奇道：“河阳是拱卫神都的要塞，满城皆兵，守卫森严，应不可能有人潜入盗尸吧？”
张行岌道：“那参将仔细盘问当晚的看守，原来大约下手之人出手时略有些偏差，其中一人居然没有死透，被人来回搬动，又醒了过来，挣扎着往外走。结果看守的卫士乍见之下只道诈尸，惊惶失措之下竟让这人跑了。”
张柬之并不同意这说法：“河阳三城皆是重兵把守，守卫一时害怕令此人找到机会躲起来还好说，他又是怎么混出城的？”
张行岌摊手道：“负责查问的同僚也甚觉奇怪，可北城里将官士兵总共不下两万余人，查证起来颇费手脚……”
他话还没说完，张柬之赶紧摆手：“我这里如今还有一桩悬案未结，无量也已经替你解决了燃眉之急，可再没工夫替你哪位同僚好友管这档子事了。”
张行岌被他一语道破心思，不好意思地连称不敢，这才告辞。张柬之回头见谢无量还在沉吟，问道：“怎么，你还真想去找什么行尸走肉查线索？”
谢无量乍听此事，不知怎的竟联想起明琅托自己查问有无女妓去张昌宗府上的事来：“她与明大哥一同来京，自然晓得明大哥救人之事，而她无端去打听这个，难道跟这些掳劫的女子有关？”
正想得出神，突听老师发问，下意识地推脱：“弟子只是突然听闻此事扯上明大哥，有些意外罢了。老师既然已回了张御史，弟子自然不会再去多事。”
张柬之的面色突然冷了下来：“先前河清沉船一案已令朝野震动，难得有个活口，那人身负重伤，竟然在数万人重围的河阳北城无故消失，这岂是一句守卫大意便可推脱了事的？此事还须得看陛下打算如何处理再说吧。”
听老师这样吩咐，谢无量心中涌起一阵愤懑，忽然很想冲口而出：“要是陛下对此事不甚在意思，那之前无辜淹死的几十条人命就可以弃之不顾了吗？”
但他亦知恩师素以在女皇面前直谏著称，此事连他都如此郑重对待，足见牵扯深远。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转而淡然说道：“张御史此番回去依计行事，如雪的下落已不难追查，明日弟子想依约去拜见裴寺丞，且看他到底有何事相告。”
张柬之自然不加以反对，只是提醒他：“为师与裴氏素无交往，只听说裴光庭为人甚是低调，裴太夫人到底常在陛下面前走动，你说话须得万分谨慎。”
谢无量恭声称是。此时仆人来请张柬之进午膳，他亦告退回房，捧着书卷半晌，实在一个字也读不进去，遂提笔将圆静所求的那首“吾富有钱时”默写出来，呆呆地盯着出神。
忽听一人调侃道：“瞧不出谢兄弟也是爱财之人，便是做诗也字字不离富贵。”抬头一看，夏安正引明琮兄妹进来。
原来夏安听说他俩来找谢无量，心知是为常关一案，又知张柬之午膳后必会小寐，就先领他俩过来了，正好听到他不知不觉，把这诗念出来。
谢无量笑道：“明大哥取笑了，这不过前朝诗僧王梵志的名作，兄弟有感而发，随手写下来罢了。”遂请两人入座，又让夏安送些茶点过来。
明琮甫一坐下便说：“兄弟所料不错。常关见咱们所问仅是他与卢氏私通与伪造卢氏身死一事，又见证据确凿，无从抵赖，果然爽快认罪。牵连吴若原本非他二人故意为之，好在长史也没有对外张扬，吴若与卢氏有染是实，挨那几下也权当惩戒了事。伯父也按兄弟的叮嘱，跟长史说这事影响极坏，未得上方批示之前，先将常关收押起来，长史也很赞同。只是咱们都明白，最多拖个十天半月，梁王那头必会将此人弄出去，到时兄弟又有何打算？”
谢无量道：“他与圆静大师遇害必有关联，一日不把这因果揭出来，小弟也甚是担忧。”忽见明琅盯着那首诗不语，就说：“无量自知书法造诣不佳，想必不入姑娘法眼。”
明琅随口问他为何想到写这个，他便将圆静特意请老师临摹这首诗相赠的事说了，明琮不由瞪大眼睛：“世上还真这等神奇之事，大师居然托梦给你，难怪你那天说大师在梦里已跟你提过常关。”说着也好奇地探头细看，问道：“既是位得道高僧，诗怎么写得这般俗气？”
谢无量便把这诗的寓意简要跟他解释了一遍，他越发不明白了：“大师菩萨心肠，想必视钱财为粪土，他托梦跟你提示常关，又刻意再求这诗，到底二者有什么关联？”谢无量摇头表示不知。
明琅突然说：“你说大师是让你跟张侍郎请求要他临摹这首诗，莫非此中深意只有侍郎才能体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