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还提到了材料……”
“嗯，我们这就去找。”
无间转头去看双瑜的眼睛：“要是柳昭能透过它知道我们的意图，肯定已经跑远了。”
唐岚佯装责备道：“所以我叫你不留它。”
无间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他长大了，他可以试着像柳昭和大师兄一样，和师父平等友好地探讨人生。他忽然大胆询问：“师父觉得我如何？我是不是很固执？”
“也不是，我觉得你吧……多情。”
“……”
唐岚忽然用衣袖掩面，露出娇羞姿态：“所以你虽然正经，却很有魅力。”
“……”
无间咽一口唾沫，突然受惊地瑟缩。看来他还跟不上师兄们的节奏，探讨之事还得延后。
三天后，马车离开阳岭，进入没被划入任何地界的荒山。晴凰帝国目前被分为七个区域受天武宗管辖，但这七个区在狭义上只涵盖了晴凰的所有人族活动的范围，那些从未被开发过的地方不适宜人族居住，虽然也是晴凰的国土，但在地图上是一片空白，少有人知道其中奥秘。
但空族却很可能藏身于深山野林之中，因此各区宣令必须在保证本辖区安全的前提下不断向外探索，正是这样的探索让灵师频频失踪，有的成为空族的猎物，有的没遇上空族，却被灵智不足的残暴灵兽捕杀。
“许多世外桃源就藏在这样隐蔽的地方，比如长虚界，就被传扬成‘由阴位至阳位翻越九十九座灵山才能到达的仙境’，没有御剑飞行之术，就会迷失方向无法到达。”
这里没有山道，他们卸下了车厢，牵着两匹马在密林中穿梭。唐岚坐在马背上，无间跟着引路的灵鸟前进，询问道：“那我们是要去长虚界找人？”
“不，我们去一个叫上潭的地方。”唐岚继续介绍，“上潭由七十二峰保护，天地灵力形成天然屏障，就算是空族也不能轻易靠近。”
无间看着上空掠过一小道白影：“可我好像看见空族了。”
“那说明这里距离上潭还远。”
“可我看见前面有好多黑色山峰。”
“那也还远。”
双瑜坐在另一匹马上，仰着看着那只空族远去的身影，深深吸入一口气。空气中微弱的同族气味让它本能地感到安心与欣喜，它脸上露出向往神情，忽然俯视无间，伸手指着上空，另一只手抓住无间肩膀，向他传递意识：【要。】
无间瞪它一眼：【不准要。】
双瑜失落地收回手，无间怕它气味被空族认出来，往它披风上撒了一小瓶香水。双瑜捂着脸打喷嚏，身体逐渐倾斜，最终摔下马背，起身后拉住无间胳膊。
唐岚屏息凝神，耳朵捕捉到空族的展翅声，提醒道：“小心。”
无间让马停下，右手握住玉笛，等待空族前来。他们的灵力被隐藏，但要是空族饿极了，照样会吃凡人的血肉。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多，密林深处出现数十个灰蒙蒙的白点，争先恐后地向他们飞来。
双瑜睁大眼，好奇地凝视飞行物，感觉它们是自己同族，但又奇怪自己为何没有翅膀。
成群的空族幼体出现，足足有上百只的规模。但这杀伤力不足为惧，无间收了玉笛，抽出破空剑甩出花神，瞬间击落离他最近的十几只幼体。
双瑜见无间受敌，突然发出尖锐的嘶叫声，幼体忌惮成体宣告主权的声音，庞大的空族群突然全部停止了前进，双瑜再鸣叫一声，所有幼体惊慌地逃离。
它向前走两步，从地上捡起一只断了翅膀只能挣扎的幼体，思考它和自己的相似之处。
“很好。”无间伸手抚摸双瑜后脑，趁它一个恍神，忽然抽走它手里的幼体扔掉，“我们走。”
【要。】双瑜用意识祈求。
无间当自己没听见，把它拉向马匹示意它爬上去。双瑜喉咙又发出声音，突然用力推了无间一把。
它的身体比其余成体瘦弱，但作为空族的力气丝毫不差，直接让无间向后趔趄了两步。它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强的力量，忽然惊慌地张开嘴。
唐岚控制着受惊的马，沉默地感受他们的矛盾。无间终于用精神力询问双瑜：【你想起什么？】
双瑜什么都没想起，一切都是本能作祟，上前一步试图重新讨好他：【不。喜欢。喜欢。】
双瑜不断告诉无间它喜欢他，无间却已经在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联系，觉得现在就把双瑜放生或许是更好的选择，平静传达道：【你和它们一样。你可以现在就走。】
【不走。】双瑜扑入无间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无间轻轻呼出一口气，抚摸它后脑安慰它：【和我在一起，就不能再留恋你同族。】
【好。好。好。】
双瑜主动上马，双眼只看着无间。无间继续牵马往前走，背对双瑜时，双瑜眼睛又忍不住瞥向了后方的幼体尸身。
唐岚询问：“无间，是不是很为难？”
“等它清醒后，它一定要杀了我，柳昭真是的。”无间没有露出苦恼神色，语气很轻松，理智地分析道：“我也想过放它走，但它没有翅膀，我怕其余空族排外吃掉它，左右想想，我还是把它留下比较好。”
唐岚笑道：“留下的话，到了某个时刻，就得由你杀了它。放走的话，它兴许还有一条生路，你未来无需面临那个难堪的抉择。”
“它终究是空族。”无间十分果断地回复，“它现在的感情是柳昭赋予的，本质上，它与我毫不相容。生死存亡面前，我不会犹豫，空族造下的罪孽，我不会原谅。”
唐岚似乎很高兴能听到这个回答，对无间点头。
无间再看着这张与双瑜一模一样的脸，严肃道：“师父放心，我不会多情到失去原则。”
唐岚愣了一下，笑着抬手解释：“抱歉，之前说你的多情，不是贬义词……你别放在心上。”
无间觉得自己明白唐岚的言下之意：“我还是过分，我会反省。”
唐岚再抬手：“不是，你又误解我了……我不是每句话都口是心非，我觉得我多数时候很真诚。”
“……”无间感受了片刻的尴尬沉默，连忙点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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