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鸟。”柔柔告诉无间。
无间回头望向天空，能看见后方追着两只灰色大鸟的轮廓：“是空族吗？”
“逆风，闻不出来，很可能是。”
“赶紧藏起来。”他们暂时还赶不回主城，一旦离开密林进入开阔的草地，立刻就会被空族轻易锁定。
他们重新进入长乡村，一路狗吠声不断。家境普通的人在夜间很少有娱乐，一到入夜就熄灯入睡，无间带着飞虎穿过搭有避雨棚的狭长小道，小心翼翼地翻入一户大人家的仓库。
空族在上空盘旋，落在街道上缓缓行走，灰色脚爪一步步踏在地上，悄无声息。各家各户的狗都冲出院门对它吠叫，聚集了十几只的团体规模后，群狗凶神恶煞地缓缓朝空族逼近，在野性的驱使下，想要在夜间展开一场对大鸟的猎杀。
空族从容地扬起双翼，轻轻飘荡的气流立刻令群狗战栗地压低身体，它们缓缓后退，依旧不断吠叫保持声势。
有人点亮室内烛光，开窗往外探望，见到空族那比人更魁梧的强健体魄后，敬畏地关上窗户，双手合十寻求神明庇佑。
空族在一栋房子围墙外停下。鸡圈内的鸡四处飞腾，喧闹声不绝，屋内的村长醒来，见此情景，立刻衣冠不整地冲出屋外，跪在地上向它磕头。
一个用五片白色羽毛包裹成的圆球轻飘飘地落地，随风朝着前方滚去。
它没有言语，仅仅凝视这个匍匐在地上的蝼蚁，忽然展开翅膀飞向上空，灰色身影接近月亮时，闪耀出相同颜色的银光，完全融入在其中消失了身形。
“它不在了。”柔柔谨慎地聆听者外面的风声，“应该没有跟过来。”
无间点头：“好，我们在这里藏一晚。”
“无间，那个……这个人……”顾英卫用茫然的神色搭住无间肩膀，尽可能平静地告诉他，“他没气了。”
无间吸一口冷气，伸手去探宁风的气息，金云子在此好死不死地醒过来，起身撞了无间胳膊，惊讶地关顾四周，大声喝问：“这是哪里？怎么回事！你们怎么——”
“你吓到我了。”无间一掌捂他脸上把金云子摁下去，把干眨眼的柔柔提到远离宁风的一侧，同样有点茫然地回应顾英卫：“我们先理顺序，首先，把这个人丢到别的地方，比较好吧？”
“好。”顾英卫抓起金云子。
“不是这个。”
“但是这个太烦了。”
“这个之后再丢。”无间让柔柔坐在原地，他和顾英卫把宁风拖去另一个仓库。隔着高墙忽然响起狗的吠叫，无间和顾英卫立刻逃离，一个睡在柴房里的老伯已经摸黑出来，站在门口呆呆地看他们。
无间来不及为宁风感到悲痛与不平，努力逼自己头脑拐弯，抬手想要解释怎么回事，老伯突然反应过来，直接跑出去叫嚷道：“贼啊！有贼啊——”
无间能猜出老伯喊抓贼，上前两步抓住他：“不是！我们路过！”
老伯经验丰富，挣扎两下后感觉自己马上要遭遇恶贼的毒手，凄厉地嚎叫一声，宛若心脏病突发，硬挺挺地往地上一躺。
“喂！”无间寻思这里难道要再吓死一个，连忙蹲下去摸他脉搏，“哦，没死就行。”
顾英卫看屋内的灯光亮起：“怎么整？现在就跑？”
“不跑了。”无间直接在地上坐下，叹息一声，“我累了。”
在招架住这户人家抓贼的殴打后，无间终于进了这户人家的主屋，讲完事情经过，喝了一碗冷水。村长听到消息，很快派人来接他们去更好的住处，安排几个精壮汉子把宁风搬去掩埋。
“多谢，麻烦了。”无间看着土坑被填上，向出力的村民道谢。他怕之后寻亲的人找不到这个地方，用破空剑削出一块石碑，把它戳在坟头。
顾英卫惋惜道：“我一直以为这是个隐藏大佬。”
“大佬也有失手的时候。”要不是提前被万方村的人毒害，以他七条灵脉的资质，肯定能熬到某个时间来大放光彩。
此时已经是深夜，无间毫无睡意，木然地坐在床板上发呆，村长的小女儿特地给他们送来一个保温的食盒。她对灵师甚是感兴趣，漂亮眼睛止不住地扫视屋内三名青年男子，腼腆地告知：“饿了的话，可以吃……招待不周，不好意思……”
金云子非常有风姿地回应：“多谢，夜间太凉，回屋去吧。”
少女便笑着告退。无间最近的伙食不好，嗅到香味后感到一丝饥饿，一边看着柔柔，一边把手伸向食盒。
柔柔委屈地皱眉：“不要吃。”
无间没觉得长乡村的人也有恶意，同样委屈道：“这样下去，我会精神衰弱的。”
柔柔更可怜地请求：“我也衰弱，还是，不要吃。”
无间立刻妥协：“好。”
顾英卫听着对话，又嫌弃地“啧”了一声。金云子自说自话地解释道：“乡村匹夫哪有什么本事，这下毒的原理，十有八九是把野蘑菇磨成粉撒进去，吃了让人精神紊乱。”
无间敷衍地应一声：“哦。”
金云子立刻媚眼一挑，挪了一步靠在无间身上，甚是钦佩地讨好他：“我在此谢谢无间兄，先前对你失礼，我在此赔个不是。”
无间抬脚把他支出去：“你离我远点。”
金云子又亲热地往他身上贴：“无间兄英明神武，真的与王乐其他人很不一样。”
无间再把他支出去：“我不需要靠你活跃气氛。”
金云子又凑上去，伸手按住无间大腿：“我们已经是患难之交，无间兄不必再把我当外人，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就是。”
无间忽然起身，大声呵斥：“够了！不会看我脸色吗！”
柔柔告诉他：“你其实没有脸色的……”
顾英卫连忙点头：“这个是真的！”
“哦。”无间把金云子推开，瞬间又冷静地坐下，良久后沉闷地倒下，“睡了。”
一个时辰后，食盒的盖子缓缓打开，从这条小缝中快速钻出一条与壁虎相似的白色小爬虫。盖子逐渐向下倾斜，最终滑落在地发出一声微弱的声响，已经在神经衰弱边缘徘徊的柔柔立刻睁开眼，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声音让她醒来。
她起身，本能地辨别气味确认环境的安全：“烟火……哪里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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