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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凤凝雪来访，为无间带来十枚聚灵丹，作为对他的谢礼。聚灵丹是天武宗才有的珍品，极少外传，她能一口气拿出十枚，有可能是贴了两年的老本。她的出现令王乐上下轰动，李连耀亲自迎接她，她没见到无间，只是轻描淡写地表示让柳昭与她说话即可。
柳昭便带她看王乐风景，她漫不经心地看完，再问：“唐无间呢？”
“在修行。”柳昭最后才带她上莲花池中央的凉亭。
凤凝雪围着无间走一圈后坐在石凳上：“这么说话没问题？”
“没问题，不必理会他。”就算无间没有修炼，估计也不会仔细听美人说了什么。
凤凝雪慢条斯理地抿茶，眼眸一瞥无间：“多少灵脉了？听说是一条？”
“是吧。”柳昭冷静地回应。
凤凝雪点头。从宁风涯摔下去想要生还，一条灵脉绝对不可能。在她逼问下，夏逸仙向她描述了那个情景——唐无间能够变化成一条黑色大狗，因此才能平安无事地落入崖底。她吩咐了夏逸仙切不可把此事外传，连亲爹都没必要告诉，自己则上王乐来再看看这人。
然而无间盘腿坐在凉亭中央，身上沾着无数山雀绒毛，着实普通无奇，不知那黑狗究竟为何物。她沉默一会儿，再开口道：“既然他不肯离开王乐，那你作为他师兄，说说你们对他的培养计划是什么？”
“……”柳昭保持微笑，内心突然一慌。对于外门弟子，他们确实会在纸上列出二十七条项目，写明他们从王乐毕业前要学习的所有课程；对于内门弟子，项目更是多达四十三条，这是建立在昂贵学费基础上的契约，老师必须全部教完，弟子也必须全部学完了才能宣告出师。
对于无间……他的认知能力有限，唐岚还没拟出一份书面文件，如果要有的话，大概是一年内能认读千字文，三年内能吹好笛子，五年内能弹上琴，十年内能跳支舞就更好了……
“亲传弟子自然会被师父授予毕生绝学，所以无需培养计划。”柳昭波澜不惊地回应。
“唱歌跳舞，他真能学？”
柳昭笃定地点头：“真能，以后唱给你听再跳给你看。”
见无间师兄如此厚脸皮，凤凝雪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夏逸仙丢了这么一回，我们果真感觉到威胁了——不过没这个必要，天武宗清醒得很，知道如今什么情况。”
“不必对我放狠话，这和王乐可没关系。”柳昭笑道，“那么，现在有什么消息？”
“能有这胆量的，估计也就无定阁。”凤凝雪半敛眼眸，缓缓摇头，“你可知王乐会不会站无定阁那边？”
“这个只有乐主知道。”柳昭就算知道，也不会告知她。
“你师父唐月鸿不是乐主？”
“他真不是……乐主他……”柳昭也没敢把“天天家里宅”说出口，“略神秘。”
“你不必对我这么防备。”凤凝雪感觉得出柳昭处处守口如瓶，时刻提防她，“我不代表整个天武宗，天武宗如今分源系、明系、辰系与阳系，矛盾错综复杂，我只代表阳系。”
柳昭知道如今情况，但还是用一副一知半解的表情好奇询问：“这四系可是要争个高低？”
“是，两个月后开展的五院会，要重新确定天武宗新宗主，更要打压其余宗门的气焰，怕是要掀一场腥风血雨……”凤凝雪又瞥一眼柳昭，“似乎与王乐关系不大。”
“王乐历年来都只跳个开场舞，之后主要与清乐雅乐切磋乐技，再去各场地为打斗配几曲背景音乐，所以我们不会特地为此准备。”
“那唐无间呢？不让他上？”
柳昭心想着“上什么上”，继续温和地解释：“他志不在此。”
“在水族？”
“是水族。”
无间听到水族两字，眉头一皱。凤凝雪见状，更加确信唐无间这人就是被水族害家破人亡的设定，便不想再提这事：“不该送五院会去练练？”
柳昭偏往水族上聊，轻声告诉她：“无间这人不解风情，想必你看得出来。你要真想博得他好感，带你们阳系多屠些水族就是。”
无间双眼紧闭，眉头压低。
“这事不提也罢。”凤凝雪漠然地把这话题盖过去。
柳昭再冲着无间说道：“水族。”
无间猛地睁开眼，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意识回归后张嘴大口喘息。
激醒他后，柳昭认真吩咐他：“火候还不够，心有杂念便不必再坚持，从头再来即可，无用功不必多做，否则只会徒生烦恼。”
“嗯。”无间捂头，瞥了凤凝雪一眼，随即调整好呼吸后双手再贴合，努力集中精神感受体内外灵力的游走。人生而有灵，灵师与普通人的区别仅在于是否能够感知，只要他保持心境平和头脑清明，便能够拓宽感知界限。
“今天练得够久了，休息吧。”柳昭轻声劝他，想让他和凤凝雪聊一会儿来拓宽交际，见他没反应，也没阻拦，继续对凤凝雪说道：“刚开始练定力。”
“定力练来简单，看似有效，却不见得真能定住心神。”凤凝雪觉得王乐终究是培养乐师的地方，对无间说不上有害，但终究无多大益处。柳昭刚要反驳，她却起身要走，严肃道：“告诉你师父，无定阁道貌岸然，站它那边没有好处。”
“啊，是。”柳昭料到这才是她此行目的。
“阳系也看不惯源系作风，要是阳系得势，必定废除‘撤宗入院’的规定，准所有宗门回归故地——你们王乐好好考虑。”
“明白，我会传达。”
“只要排除障碍，阳系下一步便是灭杀水族，说到做到。”
“……”柳昭看她一脸决绝，便笑着点头，不再说什么。
“告辞。”凤凝雪经过无间身前，略微抬起左手，食指在他额前划过。
柳昭忽然眼眸一颤。修为高深之人，仅靠触碰便能了解探出对方虚实，如果凤凝雪真如传闻那么强，这一碰，她的灵力必定已经快速扫遍了无间的四肢百骸，并又导回了她自己体内。“你……”
凤凝雪停下脚步，突然平静地回头凝视柳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