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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禄抓住他的手腕，牵引他往回走，唐岚出现在他面前，亲切地拥抱他。他丧失了多数知觉，内心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先去什么地方坐了一会儿，再顺从地跟着柳昭上了马车，并在柳昭的陪伴下沉沉睡去。
白舒雨登上最高的山峰，郑重地单膝跪地，面对依旧盘腿坐在洞穴中的人：“刘老，我们赢了。”
刘景升不回应，插在身边的旗帜在微风中肆意晃动。
“刘老。”白舒雨绕转至刘景升前方，看他闭眼静坐的模样，伸手抚摸他的脖子，确认他已去世多时。
白舒雨双膝跪地，缓缓俯身给他磕头：“多谢刘老相助，后辈不会忘记你的恩德。”
无间醒来，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就连身躯的疼痛都像是梦里留下的，十分虚幻又缥缈。
“这里……”他恍惚地看天花板，觉得莫名熟悉。香炉里焚烧着微量的安神香，无间感觉自己舒适得像襁褓中的幼儿，宛如这是梦中之梦。
柳昭应答：“是你的房间，你回王乐了，戒律堂答应你可以在这里留三天。”
无间侧头看自己房间的细节：“是这样的吗？我觉得和我印象里不太一样……”
柳昭笑道：“已经重建了，我根据以前的布置，给你恢复得一模一样——但摆设都是新的，看着肯定眼生。”
“……哦。”好像是因为柳辰峰。
无间忍痛起身，看到柔柔正盘腿坐在旁边，连忙打招呼：“你也在。”
柳昭道：“柔柔一直在陪你。”
“谢谢。”无间对她点头，“不用担心我。”
柔柔笑道：“确实不用担心了，就算打完架，你的精神力依然很稳定。”
无间看自己右手，指尖缠绕一丝黑光，一会儿后立刻溃不成型地消散。天狗收走了它的力量，现在连麒麟也把力量收走了。他轻声呢喃：“我是普通人了。”
柔柔补充：“你还是比普通人要厉害很多的。”
无间展开叠在床头的衣服披在身上，缓缓扫视屋内全新的墙壁与摆件。柳昭细细看无间这反应，总觉得他好像忘了什么：“无间，你知不知道水王死了？”
无间一愣，但还是点头：“我知道。”
“你确定你知道？”
“……”无间果断犹豫了，怀疑自己先前的模糊印象是不是王乐给他植入的虚假记忆。
柳昭连忙笑道：“我只是怕你忘了它怎么死的——是你赢了它。这件事，你要好好记住，这是你的荣誉。”
“我怎么赢的……”
“我哪知道。”
“哦。”无间俯头，咧嘴露出微笑，“结束了。”
“结束了。”
“师父在吗？”
“很快会回来。”柳昭从桌上拿来两件叠好的红黑色羽衣，“洗干净了，坏的地方我给你补好了。我还做了一件一样的，也给你，我第一次做衣服，手艺还没师父那么好。”
“谢谢。”无间抚摸新羽衣的质感，“衣服很好，你很像师父。”
“我可不像他。”
“很像的。”
柳昭无奈点头：“好，你觉得像就像。”
“你应该怼我一下的。”无间觉得柳昭不该这么说。
柳昭这才反思了一下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重新笑道：“因为你大了，我不好再说你什么，还有，我年纪也大了，十九岁了。”
无间眨眼。他知道柳昭之前过了生日，但以为柳昭是十八岁生日：“我们怎么差了三岁……”
“再过两个月，我们又差两岁了。”
“啊……”无间思索，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柳昭笑着拍无间肩膀：“我长得年轻，你现在看着年纪比我还大。”
无间下床起身，梳好头发后，缓缓在王乐走了一圈。所有人依旧都对他很友善，一些人不知道他如今长高了，对他投来惊奇的目光。
王乐把他当做了尊贵的客人，当他在凉亭内坐下休息时，还有师妹特地端来水果和点心请他吃。王乐之外不断有人前来要拜访他，师弟通报后他都拒绝。
过了一日，夜晚的天空忽然用飞仪闪划出一排金色大字，映得整个王乐熠熠生辉。在屋内看书的无间感觉到窗外发亮，立即有师弟兴奋地前来敲门：“唐师兄！快出来！出来看！”
无间出门就见到天空出现的字：
【唐无间 灵尊之位】
“西院批的吗……”
再有王乐弟子向他汇报：“学监长请你前往花玉台接受册封。”
无间和善地拒绝：“没必要，不去了。”
“好。”弟子这就返回去回复。
无间再看一眼上空，笑着叹息一声，转身回房间。
唐岚在第二日回来，把一个小卷轴交给无间：“这是你的灵尊证明，收着。你不肯接受学监的册封，由我这西院祭酒转交给你，也算完成了仪式。”
“谢谢。”无间点头，能见到唐岚，比他拿到证明要开心得多，“麻烦你了。”
“本来给你安排的灵王称号，但你杀死水王，名声已经足够，学监就决定给你灵尊称号，希望你今后一心向善，为修行界发展作出贡献——别的话，我就略过不说了。”
“是。”
“你不想出去？”
“嗯，不想看见不认识的人……”无间解释完，又连忙补充，“我没发作，我是真的不喜欢……”
“也好，不必理会他们，有个性更能出名。”
无间在王乐安安稳稳地呆了三天，临行时，王乐弟子特地驾马车把他送去留影塔，免得他遭到无关者的围堵。
戒律堂的长老向他表示祝贺，守卫对他也更加客气。他的伙食明显改善了，原本都是素食，现在特地给他添了不少鱼肉。柳昭试着让他停了药，他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他什么事情都能够自己做，王乐的所有人都对他很放心，忙碌的时候会连续十天半个月不来看望他，房间内摆放了一摞秘籍，他能通过认字看图来自学招式。柔柔时常都会准时过来一趟，特地给他准备好吃的，给他带新的书看。
无间感觉自己能平静地度过这段在留影塔中最后的时光，然后圆满地返回王乐。
直到柳昭重新出现。
柳昭坐在无间身边，神色如常地对他微笑，似乎在告知一个喜讯：“无间，我要出师了，和你来说一声。”
无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乱道：“为什么？”
柳昭解释：“因为年纪到了，我该学的东西，早就学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