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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将落，听着琵琶声渐微，柳昭率先停下动作，飘逸的银色长衣和长裙缓缓下垂。
无间露出微笑，在乐声结束之时撩开他头上的白纱。
随即愣住。
顾英卫抚掌：“完了，认错了。”
无间的头脑忽然一片空白，只觉得对方眼中略过一片红光——“嗡”的一声震响让他突然头痛欲裂，他双手捂头跪倒在地，痛苦地发出呻吟。
完整的记忆链突然破碎，他感到天旋地转，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怎么回事？”围观的众人纷纷起身。
“都给我让开！”顾英卫推开围观者挤进去，抽出长刀的瞬间，却被无间抓住了裤脚，“你干嘛？”
“别动……”无间发出呻吟，脑中逻辑线又逐渐清晰。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无间突然清醒，痛苦烟消云散，快得让他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暴风般的幻觉。他缓缓抬头，蒙住女子脸的白纱已经落地。
顾英卫提脚踢无间的腰，指着露出面容的女子：“这人谁啊？你到底认不认识？”
无间跪在地上仰望她：“不可能……”
女子闭眼，忽然向后倒去。无间立刻起身要抱住她，却赶不及只能扑个空。幸好离她最近的男子眼疾手快，冲上去把她后背顶住，让她缓缓躺在地上。
人群议论：“这怎么昏过去了……”
“快叫人过来！”
人们把她团团围住，无间起身，手脚发凉地出神看着。
“说清楚啊！”顾英卫拍无间后脑勺，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惊叫声，连忙跑去楼梯口往下看。
三只空族堂而皇之地进入百花楼，它们身披灰袍，头戴斗笠，有了七分的人族模样，但那对没办法掩藏的巨大翅膀只能在它们背后高耸，让它们的形象显得极其怪异。
空族行事向来隐蔽，凡人只知道水族败退，终于能安心下来寻欢作乐，少有人知道空族的威胁。他们觉得这是前来表演的异域人之一，但出于对空族高大体魄的本能畏惧，人群纷纷散开退让，为空族腾出一大片前进的空间。
空族并没有按照人们腾出来的道路走，时常直接转身冲入人群中，人群溃散，被挤压跌倒的女子们连连惊叫。空族体型魁梧，如执法者般威仪，人们心生越来越大的恐惧，最终四下逃窜。
负责维持纪律的小厮们冲出来，手持棍棒刀械，提心吊胆地要把三只怪物赶出去。空族轻易推倒小厮，我行我素地继续前进，略微仰头在空气中辨别气味，忽然展翅飞上二楼。
“无间！空族来了快藏起来！”顾英卫连忙把无间从地上拽起来。
无间急促地吸入一口气，突然冲入混乱的人群中，把昏迷的女子扛在肩上。
“你还管她！”两人快速冲向人多的宴宾厅，躲入正在化妆的几十名女子中间，浓重的胭脂气味足够掩盖他们身上的味道。
女子们不解地把头探出屏风：“你们干什么……”
躲在帘子后面的无间对她们挥手：“失礼，待会儿就走。”
房门关着，他们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从纸窗前经过。等空族走远了，顾英卫才小声对无间说道：“空族用得着花这么大精力来抓我们？他们抓的是我们友军吧？”
“……嗯。”无间不确定地应了一声，“我们回去。”
偷偷摸摸跑回五楼的房间，无间看到柔柔正扒在窗口眺望下方。这里能够看见别院，飞虎关在花园里，两只空族藏在木屋里。
“我已经叫老虎藏到假山后面。”柔柔时刻关注着别院的动静，本来不打算回头看进门的两人，此刻却突然一哆嗦，惊恐地回头：“空族？”
“对啊，空族。”无间之前以为她知道了，此刻忽然疑惑。
柔柔抬手，木楞地指向被无间扛在肩上的女子：“这个……空族？”
“啊？”无间突然把女子卸下来扔在地上。
顾英卫完全被搅乱了逻辑：“等等，怎么回事？这人到底谁啊！”
“不管了！”柔柔立刻翻出一瓶香水洒在女子身上，“先把她气味盖住！”
无间再往她身上裹一床棉被，把她塞进镂空的矮床下面。柔柔继续趴在窗口看别院的动静：“它们还没发现，要是发现了，我们马上冲出去打，那里人不是太多。”
顾英卫去转而去抓柔柔：“等等！你们两个都怎么回事！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柔柔一脸的大局为重：“你不要说话。”
无间已经面无表情地坐在了角落，双手捂住脸，一副受了委屈的消极样子。
“行，你们行。”顾英卫停止了自己思考，觉得这里已经没他什么事，一屁股坐在床上发呆。
一盏茶时间后，柔柔转身告诉无间：“空族没有过去，可能已经走了，楼下的吵闹声也停了。”
无间依旧捂脸：“辛苦了。”
“你怎么了？”
无间闷声回复：“我觉得我疯了。”
柔柔笑道：“没关系的，就算柳昭真的和空族混在一起，那也是友军，我们都能理解……”
“不是，我又出现幻觉了。”
“哎？”
一声尖锐的呼啸忽然响起，随机天空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火炮的声音？”柔柔眨眼。
无间忽然想起这里还有金云子这类脑回路清奇的人存在，连忙起身，脱下金色长袍跳窗户：“柔柔你留下！英卫跟我走！”
他们离开百花楼进入街区，果然看见金云子把三只空族引了出来，正站在屋顶上与它们对峙。
好在金云子为人精致人脉颇广，他在看见空族时没有声张，立刻传信叫来附近的灵师，再命人驱散了附近的居民，凑了整整十二人后才敢对空族发难。在他们意识到这样的人数也不是空族对手后，灵师第一时间释放了信号弹，号令更多的灵师从远方赶来。
“敢在金家的地盘上招摇，真是太嚣张了。”金云子已经身负重伤，蹲在屋顶上大口喘气。
“你竟然还有戏份。”无间跳上高处，“本不想造成损失，既然你请我，后果你担，我就不客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