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唐岚的发言中规中矩，原先不满之人立刻答应。均不同程度受伤的灵师没必要在此久留，纷纷离开。
王乐长老迎向唐岚：“月鸿，你先回去，这里我来清场，唐无间由我来护送。”
“好，柳昭呢？”
“师父，我在这。”远处的柳昭立刻向前对唐岚行礼。
唐岚问他：“没事吧？”
柳昭道歉：“放心，我没事——没料到会这样，是我最初不该。”
“世事难料，与你关系不大。柳辰峰就算入魔，也不该突破至天玄境实力，必有蹊跷。”唐岚再转而吩咐王乐长老，“东湘，把柳辰峰的刀找来，他的所有物件，都不可落在他人手里，与柳家沟通损失事宜，由王乐承办。把这件事处理干净了，他们对无间的怨念自然会少。”
“是。”
唐岚在搀扶下，换个方向向前走两步，蹲下身，后手按到无间胸口，再一路向上抚摸到他冰凉的脖颈，感觉到他脉象微弱：“如意，喂药了吗？”
萧如意立刻回复：“喂了，能再撑两个时辰。回去后我会一同照看他，必定保他性命无虞。”
“好。”唐岚起身再问，“千妖寺可有人在这？”
立刻有千妖寺长老通情达理地表示：“在，眼下正事为要，损失一事之后再谈，等我们评估好价值，必定呈报。”
“多谢。”唐岚交代完这些琐事，不再多留，折返离开。
柳昭与萧如意陪同无间前往戒律堂，东湘长老打点好上下，把无间安排入环境最好的一间反思室，尽量不让他产生被囚禁的感觉。
无间此时极其虚弱，封锁其灵脉必定活不了多久，好在房间内布置有大量汲取灵力的咒文，一旦他在此激活灵脉，灵力必定会被汲取，算是能变相禁锢了他的力量，能够让戒律堂的人对他放心。
无间毫无知觉地睡在褥子上。柳昭清理他伤口再缝合，萧如意从王乐取来一箱子的药物，不顾副作用地把所有内服的药物都给无间灌下去，务必以让他活下来为要事。
这一战耗竭了无间的精神，他长久没能苏醒。
柳昭一直坐在无间身边，困了就静坐入睡，醒了再睁眼俯视他。萧如意时常进出去打探消息，回来坐下时，见柳昭也有精神恍惚的倾向，微笑劝解：“不要太忧虑。”
柳昭问：“外面情况如何？”
“那把刀的来历查清楚了，是斩仙刀，魔修之刀。当年炼魔用它斩杀上灵师，炼魔被柳飞兴杀死后，这把刀就落在了柳家人手中。柳辰峰这次走火入魔，必定与斩仙刀有关，可以说是落实了魔修的罪名。”
柳昭从小听说过柳飞兴杀死魔修的美谈，感觉自己还是低估了柳辰峰的狠心——在拿起斩仙刀之前，他必定还是个清醒的人，他必定以为自己能驾驭这把刀。柳昭叹息一声：“是吗……那他现在如何？”
“既然成了魔修，戒律堂就毫不顾忌地废了他灵脉。他们已经清算出了这次损失，传信给柳家，让柳家赔偿干净后才能把柳辰峰领走。”
“那他本人如何？”
“……至今还在疯魔中。”
柳昭摇头。
一会儿后，他也想调整沉闷的气氛，转移话题问萧如意：“你觉得，我和师父，那个对无间而言，分量更重？”
萧如意微笑：“不分高下，这等幼稚的问题，就无需问了。”
柳昭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他能不顾一切来救我，他很看重我——但入魔后，我喊他，他不依，师父一喊，他马上依了。我心里就觉得，无间眼里，师父才是那个能解救他的人。”
“这样的比较，没意思。”
柳昭呢喃：“我也知道没意思，我现在就是闲的。”
萧如意解释道：“他也不是不肯依你，他见你的时候，态度显然与对待他人不一样——至少没用刀打你。应当是你前去的时机不对，他还在烦躁的气头上。”
“哎……”柳昭再感慨一声，又把话题转走，自言自语道，“无间这心魔，到底要怎么才能根除？这思离症与心魔相辅相成，又该怎么才能根治……”
一日后，门外传来李连耀的声音：“无间可醒着？”
柳昭回复：“没醒。”
“有没有苏醒迹象？”
柳昭用力推了无间一把，见他毫无反应，再回复道：“没有。”
门被打开，李连耀带唐岚入内。柳昭惊喜道：“师父！”
“无间要怎么处置，结论已经商讨出来了。”唐岚伸手探无间脉搏，见他脉象贴近平稳，稍微放下心，继续解释道，“入魔后伤害他人，该有的惩罚还是会有，其余宗门都格外关注，王乐不能一开始就坏了规矩，步天武宗后尘。”
柳昭紧张地凝神听下文。
“我们已经为无间争取了情理中的最大豁免——鞭责二十，入留影塔居住一年，时刻接受戒律堂监督。一年内看他表现，只要意识清醒，不再犯心魔，就能允许他回归王乐。”
“……”
鞭责二十对无间而言微不足道，在这一点上，各方灵师确实都有胸怀地体恤了无间的难处，只给出象征性的惩罚——天武宗在位时，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鞭责五十起步。
然而，入留影塔居住一年，本质就是关押。留影塔设立了大量对灵师的禁制，守备森严，几乎所有犯大忌的灵师都会在那里关押，有部分心智失常的灵师，会被关押终身——由于缺乏照料，寿命会大量缩短，实际上短短几年便会身体衰弱，少有人能活过十年。
“无间不该去那种地方……”柳昭感到难过。哪怕只有一年，也不该去。在环境那么恶劣的地方，对无间的康复有害无益。
李连耀无奈道：“无间也在心智失常之列，只给出一年的观察期，是王乐极力担保他换来的。由于他重伤在身，精神也需要长时间康复，王乐申请到前两个月能够每日陪伴他，之后的时间，我们也能够每过三天看望他一次——这样的优待，以前想都不敢想。”
柳昭承认这已经是戒律堂更换人员后所给予的极大优惠，点头道：“好，等他醒后，我会慢慢转告他，会让他明白。”
“他醒了的时候，通知我。具体告知他到什么程度，柳昭你看情况决定。”唐岚离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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