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柳昭离开几步后，无间忽然说声“等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抛过去：“柔柔给你。”
“吱——”被柳昭接住的宝鼠挣扎。
其余人惊讶地看着唐无间随身携带一只耗子。
“在前殿等你。”柳昭叉着宝鼠，与三名灵师返程。一名灵师见他凝重的表情，忽然笑道：“怎么？师弟长大了？管不住了？”
“真管不住了。”柳昭把不挣扎了的宝鼠塞进怀里，双手环抱默默生闷气，补充道，“我就不该带他来这地方。”
灵师劝道：“别啊，你看他这一来能救多少人命，你得为大局着想。”
柳昭叹息一声：“我私心太重，只盼望他能平平安安。”
“唐公子如此威猛，必定平安。”
柳昭思绪一顿，忽然想到——他应该会按时吃药吧？
返回前殿后，柳昭抽出藏在内衬里的驭灵纸，以指为笔，利用灵力在驭灵纸上写字，把看上去空白一张的驭灵纸抛向上空，试图给唐岚传信。唐岚如今位高权重，为方便接收信息，随身携带有母符，只要不出意外基本都能送达，他带无间执行这次任务，也提前得到过唐岚的批准。
无间与邱尚举一行共有五人。事实证明邱尚举穿过来的那条通道有误，无间登上石阶去查看另两个入口，端详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有什么特殊的划痕，在最左侧的通道口找到用剑凌乱划出的“壬山”二字。
无间告诉邱尚举：“他们走的这里。”
邱尚举已经用灵力牵引上空的金珠，把它们都收入小囊袋中，跟无间走入最左的通道：“你没和他们在一起？还是说陈广盈遇难了？”
“我先前耽误了，走得最慢。”无间忽然眨眼，“陈广盈是谁？”
“……”
一刻钟后，前方碎石堆内躲藏的崔壬山探出头，虚弱地笑道：“你们来了。”
“久等。”无间点头，绕过岩石走进去，看到张墨正盘腿静坐，脸色惨白全身血污，一探他脉搏，已经气息微弱危在旦夕。无间回头看邱尚举：“他要不行了，有没有药？”
邱尚举从药瓶里倒出一粒药丢过去，再取出一件法器给他：“你们伤势过重，挡不住水族，不要出去。段龙铃能隔绝你们气味，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多谢。”崔壬山点头。
“有没有陈广盈的行踪？”
“尚未发觉，但计划里是走这条路。”
“好。”邱尚举继续率众人前进，“陈广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还真是有能耐进来。”
有人小声嘟囔：“没准已经挂在那上面了呢……”
沿着通道一路向下，他们正式进了地穴。下方依旧是地下湖泊，一排石柱立于水中。
湖水已经上涨不少，石柱顶部本该全部出水供人通行，如今大多石柱已经完全没入水中，仅剩寥寥几根出水约一尺高。
最远处立有一块高耸岩石，两名男子立于其上，其中一人笑着向他们行礼：“就此返回吧，念在你我同族的份上，我不想多造杀孽。”
邱尚举询问：“那你成为水族是为了什么？”
“为了有更高的追求——你们天生高人一等，自然不明白。等我完成任务，就是自由之身，到时候与水族不再有瓜葛。”
“但我记住你们了，等不到那时候。”邱尚举抽剑上前，直接踏水而行，一击劈碎岩石。
另外三名灵师上前助阵，无间这才知道踏水原来是强者的必修课。
他后退五步，忽然向前奔跑，一跃而起掠湖面，踏上一丈远外的石柱顶端。他谨慎地把脚向下伸，水面泛起一层涟漪，他屏住气，再往下探了探，半只鞋却突然没入水中，惊得他连忙把脚抬起来。
不行，他还不会踏水。
攀在岩壁上的水族看出他的局促，纷纷下水。一只水族突然从水中跃起，无间一脚把它踹下去，随即被另一只水族抱住腰身，瞬间落入水中！
“唐无间！”邱尚举喊他帮忙，回头却看见无间正抱着石柱在水里扑腾，“啊你……”
水族越聚越多，无间猛地用脚蹬碎石柱，凭着求生欲朝岸边扑过去，终于拖着湿透的身躯上岸，抽剑砍杀水族。
待水族散退后，他脱下泡水的沉重上衣，捂住被水族咬伤的肩膀，无奈地蹲在地上，催动灵脉力量为自己御寒。
“唐无间。”一人踏水回来告诉他，“尚举还能撑一会儿，他让我现在就教你踏水。”
无间眯眼：“……能行？”
“我也觉得不行。”灵师也眯眼，“但你要是不会，我们就算过的了这关，海龙那里依旧要吃亏——先给你半个时辰学。”
“好，我学。”无间起身，站在水岸交界处。
“我带你走。”灵师握住无间手腕，带他一跃而起踏于水上。
无间惊奇地看自己双脚，随即又被灵师带着在水面奔跑。
“有感觉吗？”
“有点儿。”
灵师突然松手，无间再向前迈一步，瞬间跌入水中。在他被水族拖走之前，灵师赶紧捞起无间，带他返回岸上。
呛水的无间咳嗽两声，抹掉脸上水渍，重新起身：“没事，再来——松手前和我说一声。”
灵师伸手：“你牵我，自己松。”
无间跟随他在水面奔跑十余丈，松开手想要凭惯性继续跑下去，又沉入水中。反复七次后，无间被冻得连灵脉都展现不出来，灵师只得坐下来，把自己灵力输给他为他保暖，询问道：“你是不是很怕水？”
无间想起从天芒把他手脚捆住扔进水里，在他即将窒息时又拉绳索把他拽起来，他被悬挂了三日，每日被浸入水中上百次。他说不出来自己怕不怕水，但当初和白舒雨一同外出时，白舒雨要教他踏水的本事，他确实本能地拒绝了。
“以前应该有点怕。”他眨眼，“现在……我觉得还好。我能再试。”
他再起身，开启四条灵脉后，拽住灵师手腕：“麻烦你了。”
“辛苦你才是。”
九次后，他已经能够独自在水中踏行十余步，然而一停下又要落水；十六次后，他再松手往前冲，终于连续踏出去二十步，随即停下脚步站在水面上。
他小心翼翼地屏息，缓缓地吸入一口气并轻轻呼出后，终于敢顺畅地喘口气，欣喜地露出笑意。
那边激战依旧没有分出胜负，这里已经够耗费一个时辰。
“好！”灵师忽然抽剑朝无间刺去，无间连续向后跳跃两步避开剑锋，破空剑格挡的瞬间，双方灵力爆发，水面朝四周甩开一层大浪。
无间依旧站在水面之上。
“稳了！”灵师脱下自己外套扔给无间御寒，朝激战处冲去。
“多谢！”无间披上外衣，与他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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