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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年长的红衣是大人物，惹不得，你不要多问。”男子神色冷峻地瞥柳言，随即扫视其余四人，“你们亦不可外说！”
“是。”柳言等人恭敬地答应，心里明白“不可外说”是他怕自己这番表现传出去丢了他和柳家颜面。
白舒雨轻声称赞：“是个聪明人。我还以为这类人生来就没学过好好说话，没想到逼一逼还是有模有样的。”
他们正下台阶，柳昭见行人隔得远，轻声问：“大师兄，他是迫于你的压力，故意说谎了？”
白舒雨挥袖甩出一道风浪，隔绝了远处几人的感知，直言道：“也不见得是说谎。要探测他人灵力，只有师父那般稳如狗的境界才可以随心而动，而此人才区区灵王水平，必须保证自身心平气和心如止水，才能对外放大感知，令灵力精准传导——他意念已乱，刚刚完全探不准灵脉，意识到这点后，他就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下了定论，既不得罪我也应付了上面交代给他的差事。”
柳昭拍拍无间肩膀表示感谢，再正式对白舒雨拱手：“多谢大师兄出手。”
“我也顺势而为……其实这西院里不止我一个天玄境。等那灵王通报上去，柳家的那个人一下子就能知道我是谁。”
柳昭惊讶：“柳家……七十多年前跨入天玄境的柳飞兴？”
“对。自古以来就有不成文的规定，修行界不得干预凡尘界，长虚界又不得干预修行界。我这次来，只是给王乐添点儿底气，除了指导无间修行，几乎什么都没做，但那家伙就明显出格了。能这么明显地被我察觉出他的存在，怕是他正在改变你们柳家的整个气运。”
“他……是想助源系的柳家拿下天武宗宗主之位？那他知道你在王乐，是好是坏？”
“当然好，省得我自己出面。他有把柄在我手里，看我不吓死他。”
试探柳昭灵脉的灵王拜见柳飞兴：“大人，晚辈有事禀报。”
正在静坐的老者慈眉善目，须发皆白，已经活到了常人无法企及的真正高龄，睁眼轻声道：“说。”
“晚辈今日遇到一个王乐的强者，此人非同寻常，实力怕是超越了灵尊级，跨入了灵帝级，然而我实在想不出王乐哪来的这等人，放眼五院都找不出几人能与之媲美，想必也是他们从别处请来助阵的高手……”
柳飞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眼睛睁大了也显得和没有睁开一样，但拜见的男子明显感到对方灼热的视线：“王乐的？”
他心想果然有因缘：“对，王乐的。”
“这事儿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男子心中一喜，心想自己选择先隐瞒此事是极其正确的决策，禀告道：“在柳老您定夺前，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他可姓白？”
“晚辈不知他姓名，但他穿一身红衣，极年轻，才二十岁有余的模样。”
“你怎么看出他实力的？”
男子便如实说了。
柳飞兴缓缓起身，仰天叹道：“报应啊……”
男子有了一丝慌张，想追问是谁的报应，又听老者感慨：“他本不该被你发觉，这是在借你之口警告我啊……”
男子彻底慌张：“难道他真是天玄境？”
“是啊，他看出是我在助柳家一臂之力，催我及时收手。”柳飞兴遗憾地摇头，“看来我得走了……”
男子惊恐：“走？柳老您三思！”
柳辰峰闭关后，柳家再也没了能拿下天武宗宗主之位的修行者，他们费劲口舌把步入天玄境的柳老求过来，请他镇住柳家的根基。男子再急切道：“柳老您一定要留下！不是说好的就算保不住第一，也要保住第二吗？您要是走了，柳家在源系里出不了头，怕是今后要被剥夺权利一蹶不振啊！”
柳飞兴无奈道：“然而我也早就和你们说过，我帮你们是坏了规矩，没人发现还好，现在已经被人看出来了，要是被宣扬出去，这才会让柳家真的丢尽脸面啊……”
男子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地张嘴。
柳飞兴再叹息一声，走向窗边。实际上还没这么简单，汗颜之事不止于此，长虚界商定要与水王一战后，白舒雨请他加入，他却仗自己年老体衰拒绝。他知道这一战异常凶相，没有取胜的必然把握，因此没敢下定决心豁出老命，之后却始终心怀不安，在他知道有人战死后，明知自己去了也是一个死，内心却更觉煎熬。
没有做出应做的贡献，却偷偷跑来西院为自己家族的后辈谋名声，他简直是长虚界的败类。要是他不依了白舒雨的暗示，白舒雨怕是会把他逃避之事也一起抖出来，让他这把老骨头晚节不保，还是就地去世来得痛快。
他惆怅地望向窗外，双手负于背后：“兴衰成败自有定数，天意难违，一家气运不是我能强扭过来的，就此收手吧。好好转告那些人，量力而行即可，潜心修行才是正道，功名利禄看淡些，逍遥快活一世，尽力救万民离苦难，也算没白来一趟人间。”
听到这话，男子终于相信了柳飞兴真的要走，内心崩溃：“柳老！等等啊！”
“后会有期！”柳飞兴潇洒地挥袖，一道清风灌入房内，空间顿时明亮几分。窗口有白色炫光一闪后，光线重新暗淡，已经没了柳飞兴的身影。
“等会儿再走啊！”男子再大喊。
这要让他怎么和其他人解释啊！
白舒雨正带领无间练身法，揪住无间手腕轻轻一拧，无间立刻顺势在空中翻转身体，在对方灵力的携裹下，身姿轻盈宛若一只红蝶——
“啊。”白舒雨晃神，突然手滑，无间“嘭”的一声笔直坠落在地板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他连忙笑着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刚感觉到柳飞兴消失了，不得不走个神确认他到底还在不在。”
“唔。”无间坐在地板上捂鼻子，“那个天玄境？”
“对，老家伙走了，其实他人很好，每次和他聊天挺轻松。”白舒雨也坐下，看无间大汗淋漓，劝道：“休息会儿，去喝水。”
无间捧了水碗回来坐，好奇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到天玄境？”
“这就讲究一个‘缘’字，不可强求。你看师父，是不是很适合成为天玄境？然而偏没有，反而是我这样的人得了这缘分，我要是没有跨入天玄境啊，肯定花天酒地，绝对过得比现在快活，住在长虚界可冷清了。”
“嗯……我能吗？”无间凝视他。
“都说这是随机掉落的缘分了，不过也只掉落在强者之中——你一步步踏实地走下去准没有错。”
“嗯。”无间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