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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砸得比先前更狠，他在水里扑腾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捂着被石头撞疼的肩膀，四条灵脉在他后背逐渐变得暗淡，表明他的灵力已经接近耗竭。
想要在下一次成功，他需要更多的运气，不断尝试下去，总有运气好的时候。
他在过大腿的溪流中缓缓行走，平稳地吸气呼气来恢复体力。他绝不会轻易放弃目标，但和以前精神力强盛时期相比，他缺少了什么呢？
是因为缺少了什么，精神力才降得那么低呢？
白姐知道他的想法，又道：“也没低，只是太普通。”
“我已经听见你说话了。”
“也很普通。”
“哦。”
无间没再尝试攀登，就站在瀑布前发呆到日暮。
唐岚最近又在外出，返家后，他只能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一边看书一边走神。难道是因为柳昭走了，自己才显得平庸了？仔细想想，离开留影塔以来，他确实做什么事都中规中矩，头脑想不出做事的好办法来，从没玩出过花样。
柔柔走进来坐他旁边：“月鸿先生不在，你可以和我聊呀。”
“我看着……很想聊？”
“是的。”
无间俯头沉默一会儿，轻声笑道：“好像是。以前，一切感想，我都是说给柳昭听的，现在只能说给师父听。”
“我觉得柳昭好像你梦中情人哦……”
无间一本正经地否认：“不是的。”
柔柔托腮：“我想开玩笑的，你别这么认真嘛……”
“我这人很无趣。”无间看到她漂亮的黑色大眼睛，自觉地俯下头避开她视线，轻声笑道，“今天我能听到白姐说话，她说我很普通，我也觉得我很普通。”
“普通不是很好嘛。”
无间皱眉，痛苦地绞尽脑汁来形容自己的想法：“但我不能再这么普通了，我在想，我是失去了什么才变得普通。我一直觉得我很好，我失去的都是不好的东西，但我忽然想到，我好像也失去了一些好的东西。”
“比如呢？”
“比如斗志？进取心？我好像变得很冷静，对什么都不急，也对什么都不上心。我知道我要变强后去与空族交战，但我并没有迫切的感觉，我也不再喜欢战斗。似乎有一种想要安于现状的懒惰吸住了我，我只是表面上在认真修行而已。”
柔柔轻声感叹：“哇哦。”
无间抬眼：“你怎么看？”
“我觉得你好深邃哦。”
“……”无间看她两眼发光的样子，又把头低下去，“但我又不能说我没有努力，好像我曾经的执念过于强烈，突破了极限后，我已经失去这种强烈的感觉了。”
“听起来很有道理。”柔柔换了只手托腮。
“我说的……够清楚吗？你能明白吗？”
“当然能，我觉得……真是为难你了。”柔柔看着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神情也从来不会严肃，但说出来的话却非常老到，“明明打完水族就已经结束使命可以走向大结局，后面偏偏还有空族，你还得从头修行再打一遍……”
无间觉得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但细细一品味，又觉得没什么问题：“我可能是疲倦了，但我觉得我其实可以，我还差了点什么，只要达到那一个点，我的精神力一定会恢复。”
柔柔纠结地皱眉：“我可能知道你差了什么，但我不好说……”
无间好奇：“但说无妨。”
“这个真的不好说……这个不是我风格……”
无间愈发好奇：“我求你。”
柔柔舔了一下嘴唇，抬眼看房梁：“你可能，缺了与空族有关的悲惨经历。”
“……”
柔柔似乎成了柳昭的化身，出神地凝视上方：“你的悲惨身世已经在水族上消耗完了，你现在生活完美，所以根本不是空族的对手。”
“……”
“要是唐月鸿突然被空族所伤，或是柳昭突然被空族掳走，我相信你的精神力立刻恢复巅峰，出门就能和空族打起来。”
“……”无间捂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有点紧张起来了，他们两个，现在都在外面……”
柔柔见他立刻就理解了，重新俯头托腮：“嗯，修行之路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停止不前，没有强大的意志，就不会更进一步。”
无间思索：“意志……我会好好想想的。我一定要克服这一关，绝对不能让他们有危险。”
他像是突然受到了鼓舞，柔柔觉得周围空气都炽热起来，连忙抬手笑道：“本来不该和你说的……我怕你压力太大……”
“没关系，我现在一切都好，能自己调整。”无间点头，“谢谢。”
第二日，无间又跟随白鹿前往瀑布底端。
要有意志，不顾一切都要战胜眼前困难的意志。
修行者的内心，必须要无比强大。
白姐听到他心声，侧头看他：“你忽然被谁洗脑了？”
无间只问：“有用吗？”
“有个鸟用。”
“哦。”
他在三个时辰里连续攀登，不断坠落砸得身上都是淤青。白姐无奈地一眨眼：“算了吧，跟我换个地方。”
无间抬头仰望悬崖，不相信自己竟然连这个都做不到——要是天狗还在的话，他能毫无悬念地一口气攀上顶部：“我不要。”
白姐道：“听我的。”
“我不听。”
“……”
气氛骤变，感觉到危机的无间忽然转头，看人形化的白姐正用凶恶的眼神凝视他。他立刻抬手：“不要打。”
“打死你个崽子！”白姐一个飞身踢把无间踹入水中。无间刚挣扎着起身，白姐的赤脚已经踩中他的面孔，又把他的头摁下去。
“很能啊。”在水花溅湿她单薄的白衫前，她瞬间跳跃至远处的一块岩石上，半蹲身子，长衫飘荡露出修长的白皙大腿，神情暧昧地眯眼：“来练练。”
无间双手护在胸前：“别。”
“由不得你！”白姐再快速闪现至无间面前，右足轻轻在水面上一点，挥手劈向无间耳畔。
无间扛下这一击，被撞出两丈远，跌倒后重新起身，终于正式踏上了水面，四条灵脉护住他胸口心脉，再缠绕至他双臂：“我准备好了。”
“来！”
水面接连溅出九朵小水花，随即扬起一道大浪。无间比不过白姐的敏捷，坚持二十回合后，立即败阵地滚回水里。换做以前，他必定能立刻爬起来，如今费了半天劲，却只是趴上了一块石头小口喘息。
白姐踏在石头上，脚尖碰上他手指：“再来。”
“是。”他绝不气馁，费力起身后，又向后跌入水中。
白姐转身：“你累了，走吧。”
“我没累！”无间忽然咆哮一声，忽然对自己恼怒起来，竭力再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