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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昭心满意足：“这觉悟够高，没白关你半年。”
无间想运转灵脉：“我能在这儿练手吗？”
“别练，蹦跶两下这破船就该散架了。”
两日后的深夜，木鸢降落司幽城外，守卫立刻领无间前往城主府，似乎所有人都没睡下，但一路都没人认出他是谁。
离开留影塔后，无间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这里不仅有灵师，更多的是凡界的普通将士。晴凰帝国的君主已经颁布诏书，要求各城城主配合天武宗的行动，并把帝国的七成兵力交给天武宗调遣。
无间的视线不断与陌生人的眼神相接触，发觉几乎所有人都比他矮一个头，小声问柳昭：“我是不是长得很奇怪？”
“你太高了。”
“我怎么会这么高？”
“你自己长的，我哪知道。”
“哦。”十有八九是遗传。
统筹司幽城所有灵师的人姓陈，职称为“宣令”，曾是天武宗内门七十二长老之一。无间与柳昭在室内等候，周围守卫突然散去，陈宣令随即入内。
这是一名高瘦的老者，不过没有无间高，也没有无间瘦，脸上带骇人刀疤，神情冷峻。无间行礼后，宣令也略微俯身行礼：“陈某已得知你此行目的，能前来助阵，倍感荣幸。今夜就请唐公子暂歇下，时候到了，自会有人带你完成任务。”
“多谢，唐无间随时候命。”无间再行礼，跟随守卫前往住处。他小声问柳昭：“他对我这么恭敬，是真情愿？”
“我猜是真的，他们多少都知是你击败了柳辰峰，不敢怠慢你，正缺你这么不怕死的人往前冲。”柳昭继续留意周围人的面貌，轻声告诉他，“这里的人我记得一些，都是天武宗内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实力都在五条灵脉以上，战况必定险恶，你要时刻谨慎。”
“知道。”
王乐的衣着太鲜艳，放入因战乱而灰头土脸的人群中注定是个活靶子，因此两人都没披羽衣，只穿着青灰色的寻常外袍，一路过去除了有人好奇个子最高的那个人从哪来的，并没有人意识到他是王乐的唐无间。
他们被安排在一个也只能仅供两人躺下的小杂物间中，地上铺着一层积灰的毛毯，没有被子能盖，相比之下，留影塔的雅莲间简直是天堂。守卫拱手告知：“抱歉，司幽城灵师众多，两位如果嫌这里狭小，可以去住十人以上的大通铺——我觉得这里安静，更方便休息。”
无间点头：“就这里，没问题，谢谢。”
柳昭抚摸墙上挂着的两把上好的长刀，感觉之后应当会有人来取：“先前有人住过？他们去别处了？”
守卫解释：“住过三人，两日前已经牺牲。”
“……抱歉。”柳昭对墙上的刀行礼。
守卫交代好哪个地方会提供饮水和干粮后就告辞，无间默默再毯子上躺下，头顶着一边的墙壁，脚伸下去顶住另一边墙壁——果然伸不直脚，睡觉时得把身体蜷起来。
柳昭俯视他：“干什么呢？起来，先把毯子抖一抖。”
“哦。”无间把毯子卷好，抱出房门，用力把它甩到墙上，砸出去的一层灰扑灭了对面的两盏灯。
柳昭掩住口鼻，挥袖掀出一道风，把房内灰尘都扇出去。无间把抖蓬松的毯子重新铺下，提来一罐清水和几个碟子，吃了药后，困倦地倒下准备入睡。
柳昭盘腿坐了一会儿，觉得他们不能被动，自己必须率先掌握最全面的情报，因此起身出去打听消息。
在他走后，一名男子出现在门口，问这个躺在地上的人：“唐无间，在不在？”
无间睁眼，觉得这人眼熟，坐起来回应：“在。”
“在哪？”
“这里。”
“……”男子用火折子点亮门口的一盏小灯，蹲下身细看无间的面孔，难以置信地皱眉：“唐无间？”
“啊。”无间也皱眉，知道自己应该认识他，却想不起这个人是谁，只得询问：“抱歉，我失忆过几次……你是谁？”
“邱尚举。”
“邱尚举是谁？”
“你真是唐无间？”邱尚举跪坐下来，右手捂上无间额头，把他额前头发撩起来，凑上去仔细看他面孔，“眉眼是有点儿像——五院会时在上泽谷和你打过。”
无间眯眼回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记性真差。你现在变得——”
“长高了。”无间抢答。
“不是，长白了。”
“……你抓的重点很独到。”无间半年都没怎么见阳光，变白也是情理之中。
“声音也下沉了。”邱尚举把藏在身后的坛子拿出来，“听说你来了，我就把最后一坛酒分给你。”
“谢谢。”无间摆碟子，“为什么找我？”
邱尚举倒好酒后举碗：“当你是朋友，我们相隔千里难有交集，见一面少一面，只能珍惜。”
“好，定当珍惜。”无间与他碰盏，将浅浅一盏酒一饮而尽。
“最近见多了生死，不知什么时候轮到自己，惆怅难解。”邱尚举倾诉，“我们都出身名门，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也没这么狼狈过。”
无间看他穿了一件普通的黑色布衫，已经脏得发白，脸颊上的污渍看上去很久都没洗干净，显然在司幽城已经入驻很久。
“会好的。”无间微笑，明亮的眼眸让邱尚举感到整个世界焕然一新。
“是，总会好点的，一定要活到那一天。”
喝了半坛酒，无间喝饱了，抬手拒绝邱尚举再倒酒：“够了，我不想过会儿睡着了被憋醒。”
“好。你很开心？”
无间一直洋溢着笑意，别过脸挥手道：“挺开心——我醉了，别看我。”
“脸都没红，还没醉。”邱尚举再给他倒一碗酒。
无间又笑着把酒倒回罐子里：“王乐不会像你们这么喝。”
“行吧，随你。我听宣令说，你走火入魔，这次是来戴罪立功的。”
“差不多。”
邱尚举皱眉：“现在控制住了？我之前就觉得你招式看着古怪，必定不是正统，于身心有害无益，果真酿了恶果。”
无间挥手驱散脸颊边的微热，一片潮红逐渐从耳根蔓延至眼角，眯眼露出一丝王乐男子特有的妩媚，竟看得邱尚举心神不宁。无间一点都不忌讳，耐心解释道：“那黑色的东西是我灵兽赐予我的，受我精神控制，我觉得越痛苦，它也越强。”
一只黑色的天狗从无间身后跳出来，大小与普通的狗一样，无间意念一动，天狗乖巧地跳到邱尚举腿上坐下。
再有一只麒麟挂在无间肩膀上，像个孩童的玩具般娇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