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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凝雪的孩子已经出生五个月，名为白瑜，生性难养，始终闹得母亲很不安生。这次白瑜在外染上风寒，高热不止日夜啼哭，凤凝雪濒实在无可奈何，只能应了唐岚的建议，托唐岚把他带来西院安置。
先前请的大夫和奶娘很快就到，吃饱了奶后，白瑜稍稍安静了一阵，在给他喂了煮好的药汁时，他又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张牙舞爪谁都不给抱。
柔柔搬出了很多小玩具要哄他，他什么都不要，柔柔小声抱怨：“这个人族幼崽好难搞哦……”
“是不是想娘了？”无间问。
“珑儿就算在，他也这么闹腾。”唐岚摇头，“他性子随爹，珑儿已经快被他逼疯了。”
“哦。”无间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孩子，倍感新奇，“养孩子好辛苦。”
“所以要做好准备才行，生孩子是大事，你以后可不能像他们这么草率。”
无间觉得这还很遥远，木楞地点头：“哦。”
唐岚搭住无间肩膀，压低声音：“你年纪不小了，男女之事，我不会阻拦你去做，但你千万要慎重考虑，万一有了孩子，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无间紧张地再点头：“好，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以后有时间了，我好好教你。”
无间不知道唐岚要教他哪个，只得先尴尬地答应：“好，你尽管放心。”
到了深夜，奶娘和石燕总算把孩子哄睡了。两位女性就和孩子睡一个房间，无间给他们打理好床铺，回头见唐岚盘腿坐在孩子边上，正捏着他小手探测他发热温度有没有降下来。
无间知道唐岚一路回来舟车劳顿，走过去搀扶他：“师父你去休息，就算他醒了，我也会来照看的。”
“嗯。”唐岚起身，似乎发出抽噎的声音，连忙抿嘴屏息。
奚禄站在门口等候，接过唐岚的手。走了两步后，唐岚忽然靠在他身上，把头埋入他胸口，急促地喘息两次。
无间惊慌道：“师父，哪里不舒服吗？”
唐岚平静回应：“我没事。”
奚禄抱住唐岚，轻拍他后背，抬眼告诉无间：“你先回去，我会照看他。”
“好。”无间只觉得唐岚是累了，暂时不多想地准备转身。
唐岚唤他：“无间，你过来。”
“好。”他又顺从地跟上。
“这里来。”
无间跟着唐岚前往他的居室。唐岚坐在矮桌前，轻声告诉他：“无间，舒雨死了。”
“……”无间顿时一阵恍惚。
“我也觉得难以置信，因为我没有见到他。”唐岚俯头。他已经熬过了情绪强烈的那段时间，现在说出来，似乎已经接受了事实，“但珑儿见了他最后一面……刘景升仙逝后，舒雨已经是长虚界的首领之一，他本来就身体不好，没能逃过……”
“是空族吗？”
“是。”
无间依旧被朦朦胧胧的虚幻感包裹着，困意席卷，不知道此刻应该做出什么表情来：“师父，我……”
唐岚仰头：“无间，你一定要好好的。”
“……”无间略微张嘴，吸入一口气。
唐岚又俯头，声音颤抖微弱：“我想把珑儿一起带来，她不肯，我就带瑜儿回来暂住，让她少些压力……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想让你难过，我只是……”
无间点头：“我知道，你应该告诉我，这样的事，不要瞒着。”
唐岚勉强地露出微笑：“不要想，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
“嗯。”无间告辞离开。
他并没有因此难眠，反而是在入睡一个时辰后，被白瑜嘹亮的啼哭声惊醒。他离白瑜的房间有上百米远，夜深人静的时候，声音穿透力就是有这么强。
他聆听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白瑜的哭声还没有消失，他只得跑过去查看究竟，见奶娘正抱着白瑜在屋内到处走，双眼无神的石燕憔悴地坐在床铺上。
“怎么样？没关系吗？”
石燕回应：“没关系，他一直都这样……”
“你去我房间睡，我会帮忙看着。”
“多谢唐公子。”石燕被折腾这么多日，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徘徊，连忙跑去无间的房间里睡一会儿。
白瑜哭累了，奶娘也哄累了，无间叫奶娘也歇下，自己抱着白瑜在房内到处走。到了有鸡鸣报晓的时候，人们该起床去洗漱，白瑜终于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无间出于报复心理要把他戳醒，他也睡得十分香甜。
柔柔推开门：“我晚上好像一直听到他在叫……”
无尽哀怨：“他确实在叫。”
柔柔打个哈欠，忽然趴到地铺上看白瑜熟睡的表情，顿时一脸宠溺：“他真的好可爱！安静睡觉的样子好可爱……”
“我已经感受不到了。”半宿没睡的无间挥手，回自己房内披上外套，洗漱好前往千妖寺，临走前吩咐柔柔，“你留在这里，帮忙照料白瑜和师父。”
“好！”
无间主要心思都在修行上，肉体因为练习过度感到疲惫的时候，他会前往学堂里安静地坐着，能学多少是多少。今天他不是很能集中精神听老师讲课，由于他长得魁梧坐在最后一排，老师也向来不好意思叫他回答问题。
他细细回忆着他与白舒雨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他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大师兄，去了留影塔后，对他的记忆都变得朦朦胧胧，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样貌。
但他对自己有着极大的影响——无间想起来，他教自己学王乐技艺，他带自己外出去寻找麒麟，他陪自己看了人界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知道他的死讯后，自己没有想要哭的感觉，这样是正常的吗？他心里确实难过，但要把难过表现出来吗？
在学堂休息了一个时辰，他再前往千妖寺的训练房，一脚飞踢过去就把铁棍轧弯。
坐旁边的青年笑话他：“怎么？肚子里有火气啊？”
无间瞥他一眼，没有理会，再换一只脚踢过去，让铁棍反方向弯曲。青年“啧”了一声，进一步吸引无间注意：“别练了，你的体术显然已经到巅峰，再练也出不了成果。”
无间又瞥他一眼，轻声道：“不用你管。”
